池秧也是惊讶。

没想到罗蓁会这般开口。

这话可比上辈子，直接薛落挑战高明多了。

薛落要是弹不出《听泉》，那是她实力不足，青柏山长所说的琴艺高超之人便不是她；而薛落要是真能弹出《听泉》，那她罗蓁也是推举之人，薛落还得反过来感激她。

薛落眼底闪过些什么，也没料到罗蓁会将她推出来。

她余光扫过罗蓁和她身后的池秧，心中稍凝。

“哦？”青柏山长跟着将目光转过去，“池大姑娘是哪位？”

所有人都看着，薛落不得不起身见礼，“学生池落。”

“你会弹《听泉》？”青柏山长笑容温蔼。

薛落谦虚作答，“曾有幸学过此曲。”

“哦，那你且弹来听听。”

“是。”

薛落重新坐下，一手按弦，另一手轻轻一勾。

琴音倏然响起，如昆山玉碎，悦耳动听，初时缓如溪流徐徐，后又急如大河滔滔，一缓一急，勾得众人心绪跟着起伏不定，端得琴艺高超。

等一曲终了，众人还沉浸在琴音里，迟迟回不过神。

“好！”一曲终了，青柏山长当先颔首赞赏。

他眼里涌出惊喜，看向薛落的目光有所变化。

“老夫早年，也曾有幸听过这首《听泉》，你所弹之曲目，与之丝毫不差，甚至更甚一筹。”

“山长缪赞。”薛落谦逊垂首。

琴师也回醒过来，微笑夸赞道：“这首《听泉》据传是琴圣成名之曲，也是他最为难弹的曲子，我还以为早已失传，未想今日竟亲耳听到，池大姑娘可真是惊艳住我了。”

其他人也陆续回味过来。

罗蓁一脸震惊，余光忍不住地往后斜去。

竟被池秧说中了，这薛落果真会《听泉》！

如果她今天真在课上挑战薛落，怕是……

“你姓池，唔……”青柏山长好似沉吟了番，“是定国公家的？”

“是。”薛落垂首应声。

“哦，那行文是你……”

“山长。”琴师忙笑着介绍，“这位池大姑娘，是前段日子定国公认回来的长女，庶母姓薛，非国公夫人。”

“薛？”青柏山长眸光稍有动荡，又很快沉稳下来，转向薛落道：“你外祖，姓氏名谁？”

“太兴薛氏，薛儒之。”薛落道。

青柏山长眸色顿时深了下去。

薛儒之，前朝太子太傅，十八年前，因参与元德废太子谋逆案而被抄家斩首，一家五十多口人，唯独两个女儿被孝仁太后保下得以活命。

“原来是薛太傅的外孙女。”青柏山长恢复和蔼微笑。

“难怪琴艺如此高超，当初薛儒之琴棋策论皆是一绝，可惜过于迂腐，硬要跟着元德废太子……”

薛落眸子一凉。

先皇年号元德，他的太子造反被诛，世人皆称之为元德废太子。

可她知道当时元德太子本无反意，此事疑点重重，但因为后来得益者乃当今天子，这事便被压了下去，再无人提起。

青柏山长只感慨了下，很快将这事丢开，视线再度扫向琴室内的其他学子。

“我记得定国公还有个女儿……”他说着，目光已经停在了池秧身上。

池秧心头一紧，涌上不详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