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聊了很久,接近午夜的时候,巴苔丽太太走过来,抱歉的告诉他们饭店要关门了。
他们在路口握别,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提奥和文森特在夜色下并排走着,一辆四轮马车如疾风一般,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带走的风,吹起他们鬓前的头发。
“文森特,你知道吗?今天将是历史性的一天,你要永远记住今天!”提奥还沉浸在刚才的谈话中,难掩内心的激动。
两个人拐进了勒皮克大街,隔着玻璃,提奥看到路边的通宵酒吧里,靠窗的位置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提奥仔细看去,两人正是费舍尔和康斯太勃尔。
……
康斯太勃尔满脸憔悴,他一改往日衣冠齐楚的样子,像蒙马特区所有的落魄艺术家们一样,只穿着宽大的衬衣和背带裤,脚蹬一双大头皮鞋。
自从上次和透纳聊天之后,康斯太勃尔回到公寓里,就再也没有出过门。他每天醒来看着窗台上的那只橘子发呆,一坐一天,直到那只橘子腐烂,流出臭水。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他不知道自己这几年纸醉金迷的生活,究竟是否有意义。
“费舍尔,我打算回去了!”康斯太勃尔低着头小声说。
“你要回哪去?我们在巴黎不是好好的?”费舍尔很意外。
“我不想骗自己,费舍尔,我根本不适合巴黎!”
“醒醒吧!康斯太勃尔!你不适合?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你现在是巴黎最炙手可热的风景画家!”费舍尔激动的提高了嗓门。
“我很清醒,费舍尔!我很感谢你三年前鼓励我来巴黎,但是现在,我想回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快告诉我!这几天你跑到哪去了?”费舍尔追问。
“我一直在家,考虑了很久,才做出这个决定。”
“是因为透纳那小子吗?”费舍尔把右手攥成一个拳头。
“费舍尔,你知道的,我和他本来是朋友,直到今天,他还当我是朋友。”康斯太勃尔有些哽咽。
“呵!朋友?拜托,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窘迫的少年了!你成功了,该有新的朋友,兄弟!”费舍尔振振有词。
“不!原来我也以为我该不断的结交新朋友,过蒸蒸日上的生活,我该把所有的往事都抛在脑后,但那天和他聊了很久,现在我不想这样。”康斯太勃尔别过头。
“谁?你跟谁聊了很久?”
“透纳!威廉?透纳。”康斯太勃尔一字一顿的说。
“不可思议!这几年来,你俩不是一直较着劲?”费舍尔很吃惊。
“是啊,一直较劲,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下,我很累!”康斯太勃尔低下头。
“可你从没跟我说过!”费舍尔摊开双手。
“因为我怕被你看扁!”康斯太勃尔抓着自己的头发,把脸埋在两臂间。
“我怎么会看扁你,我们才是朋友呀!快告诉我,那小子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费舍尔伸手抓住康斯太勃尔的胳膊,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