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提奥来到画廊,一进门就看到几个彪形大汉坐在大厅中央,比利哆哆嗦嗦的站在一旁。
看到提奥,比利立马跑过去,低着头小声跟提奥说“怎么办,又来了!”
“唉!店长还是没消息吗?”提奥无奈的问。
“没有。”比利摊摊手。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他们是来找费舍尔讨债的。每天送走一波,又来一波。从早上开张,一直到傍晚打烊。
找不到费舍尔,他们就这样端端正正坐在画廊里,这些人很有礼貌,既不砸东西,也不大声吆喝,但却吓的客人不敢进来。
有好几次,客人的一只脚都迈进店里来了,但看到一屋子赳赳武夫,一愣,又转身走了。
这些天,费舍尔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来画廊上班。比利去家里敲门,也没有人开。
有人说他欠债太多,被人砍死了;也有人说他自知无力偿还,自尽了;但基于他的一贯作风,更多的人猜测,他应该是跑路了……
这种事情,提奥在当今这个时代见到的、听到的实在是太多了,只能怪他们贪得无厌、欲壑难填、咎由自取。
提奥长叹一口气,到信箱去取报纸。
早晨的报纸还没来,信箱里躺着一封信,是里昂信贷银行寄来的催账单,收件人写着:费舍尔先生。
这样的信最近收到好几封了,提奥随手把信丢在柜台上,往柜台里面走。
那几个彪形大汉看到提奥,齐刷刷的站起来,向他鞠了一躬。
其中一个穿西服的中年人走到提奥跟前问,“提奥先生,费舍尔回来过吗?”
提奥瞥了一眼那人。
“你们说呢?要是知道你们在这儿等他,傻子才会回来!”
“他在这里工作,他迟早会回来!”那人很肯定的说。
“切!一份工作而已,一个月的薪水才多少钱?他如果有心要逃跑,早就不在乎这工作了!”提奥不屑的说。
“那我们上哪儿能找到他?”那人问。
“这是你的问题,别来问我!”提奥冷冷的说,“我们开店做生意,你们天天坐在这儿,你看看!我们一个顾客也没有,我们的损失谁来负责?”
“提奥先生,抱歉了!等找到费舍尔,我们立刻就走!”那人又冲提奥鞠了一躬。
提奥用手指指大厅里危襟正坐的几个大汉说,“你们每天派五六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守在这里……要搁你,你敢回来吗?”
“那怎么办?”那人皱着眉头问。
“还不如你们回去歇着,费舍尔要是回来了,我派人通知你们,这样既不耽误我们做生意,也不耽误你们的时间……”提奥说。
那人低头沉思了一会说“好吧!”
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好带着那伙牛高马大的人走了。
临走之前,又领着他们冲提鞠了一躬,搞得提奥哭笑不得,巴黎的黑社会居然这么有礼貌。
……
终于把这些人打发走,提奥松了一口气,比利也如释重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这时,门又开了,比利一个激灵,腾的站起来,向门口望去。
原来是康斯太勃尔,他穿一件旧衬衣和背心,灰色的帆布裤子上粘了颜料。
这身行头,和提奥上次在路边咖啡座看到他时,穿的差不多。虽然不是西服革履,但却很适合他,颇有艺术家气质。
“哎呦!康斯太勃尔先生,是您呀!我还以为又是讨债的!”这几天,比利已经被讨债的人搞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