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欣听见齐天佑着重强调的那几个字,心知他似乎理解到别的方面去了,连忙否认:“他只是给我包扎了几回伤口而已,那金疮药是真的好用,我是说,他对我有恩……”
“包扎?”齐天佑一手揽过她的腰,轻轻垂眸,意味不明的视线在她身上游移,声音又沉了一分,“他都看过了?”
她几次暗中受伤,都是那个男人救治的?难怪她对青渊如此上心……
“没没没没有!”唐欣脑袋里轰地一声炸开,觉得四处阴风阵阵,舌头差点打结,“在你府上的时候,我不敢对任何人暴露身份,其实他根本没帮我包扎伤口,都是我自己偷偷摸摸跑到他的药房里偷金疮药的!这不,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这齐天佑是个记仇的,看见青渊兄擅离职守跑到这里来,也能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架子,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把一切尽收入眼底。按他的性子,等回去了,第一个就把青渊揪出来开刀。
“这么着急开脱?”他把她圈在怀里,低嗅着唇边的香软,纯黑的眸中泛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危险,却强行按捺住几乎不受控制的念头,似笑非笑,“不过,让他免受责罚,也不是不可以。”
唐欣怂成一团,试探性地问道:“你也有这么好心的时候?”
他的笑容深了深,双眸定定地看着她:“你忘了,你也是他们的半个主子。”
“……”唐欣突然噎住,袖子里的手指头轻轻动了动。
如果这么扳着手指头算……他的意思就是,只要她承认和他的这层关系,张口一句话,就能随意任免青渊等一干属下?
腹黑!奸诈!
一阵诡异的沉默。
“你一向都是如此,一点即通。”他轻笑,看她的表情,应该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替你解决所有后顾之忧,你只需安心与我回京,早日完成父皇的心愿。”
唐欣:???
纵然他说得义正言辞又隐晦,但襄王那厮的脑袋里,除了传宗接代抱孙子还有什么?!
“等等……不对!”她差点被他绕进去,信了他的鬼话,“就算我跟你回了京城,要是我们的意见相左,下属们该听谁的?”什么半个主子!他分明就是想拿这件事把她诱拐回去!
齐天佑忍不住轻轻用指尖触了触她的脸,嘴角划过一抹愉悦,凤眸愈发的深邃幽暗:“若是意见相左,那便是我们之间的事了……”
“哈?”
他的指尖顺着她的脸颊,来到了鲜艳欲滴的唇瓣,狭长深邃的凤眸中的侵略性,慢慢从柔和中渗透出来:“你可以说服我,让我一切依你。”
“……”唐欣缩了缩脖子。
看他这眼神……她觉得如今坐在他腿上,太不明智、太危险了!
“觉得自己做不到?”
“……”和反派**oss讲道理,讲得通才叫有鬼!
“你知道什么样的方式能让我言听计从。”
“?!”他、他不会暗指武林大会那次吧!这看上去无情无欲的清冷公子一点都不表里如一!
唐欣面上一热,连忙低头:“那个,店小二怎么还不送开水上来,我去催催……”
没想到刚一挪位置,便被重新捞了回来。他一手扯着衣领,一手将她按下,一双黑如寒潭的凤眸,其中的暗沉似乎要将人吞没:“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上次,是我疏忽了控制力道……这次,会温柔些。”
……
客房外的大堂中,崔子骁一脚搁在长凳上,磕着从唐欣那儿偷的瓜子:“这瓜子有点淡,炒得不香……话说今天楼上竟然没有动静,真是奇了。”以前他们在一起,哪次没有打架的。
老五双手捂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我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唐姑娘那身手……不是一般人能制得住的。”
“也对,要不是有个齐天佑,我还真想象不出唐欣未来的男人长什么样,稍微差一点的,打不过她,估计得被欺负哭,还连口肉都吃不上。”老二悄声,对老五挤挤眼睛,两个宅男心有灵犀,凑近聊天。
“我看就算是齐天佑……也不一定能吃上。”老五嘴碎,用只有他们两人的声音小声八卦,面具下的脸,露出一丝猥琐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他厉害是真厉害,但哪里敢对唐姑娘动真格儿的?这倒是给我们提了个醒儿,二哥你以后找女朋友,找个柔柔弱弱的就行了,千万别找会打架的。昨晚见那屏风被内力掀飞,我吓得差点都不会走路了!”
几人吃着凉菜喝着茶,等到茶水都冷了,楼上的门还没开。崔子骁和王铁柱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过来,在楼下玩起了猜拳游戏。等到暮色将至,随着一道轻轻的开门声,才见清冷如雪的公子一步步下了楼。
王铁柱一望,没看见唐欣随着他走出,心下明白了个大概,就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继续拉着崔子骁他们几个划拳。崔子骁觉得那淡漠的视线似乎落在了自己身上,无端打了个哆嗦,后背有点僵硬:“再……再来!我就不信比不赢你们几个。”
齐天佑一言不发。
崔子骁听不见身后的动静——此人脚步一向无声无息,除非极怒时故意踩出的声响。不知道他是不是下了楼,又因为假装没在意,不好扭过头去看,只十分提防着身后。
果然,冷不丁的,两根白皙修长的指头,轻轻伸过他的耳侧,夹住他肩上停留而合起的一双迷幻蝶翼,扯起了他的追魂蝶。崔子骁大惊,这时也容不得他再装眼瞎,扭头就问:“你拿它做什么?这是我的蝴蝶!别走!”
若说追魂香易得,那追魂蝶便是千金难求,这种东西,他用完之后就得还给白莲会的漂亮小姐姐的!
齐天佑依然捻着那只蝴蝶向外走,神色波澜不惊,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被他念得烦了,脚步微微一滞,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自有用处。”说罢,便又抬步向外而去。
显然,是不欲再与他多言。
“站住!”崔子骁一惊,没搞懂他独自一人要去哪,更怕他把自己的宝贝蝴蝶给带走了,脚步一挪,鼓起勇气挡在了门前,“这只蝴蝶很贵的,你不声不响就拿走,要是说出去……”
齐天佑淡淡拿出几片金叶子,递在空中,凤眸眯了一下:“要多少?”
“……”崔子骁瞪大的双眼,直勾勾盯着那叠金光闪闪的薄片,这才知道他这是任他开价,“你到底是多有钱?!”随便一片都能让他少在青楼卖身几年了啊!
冷漠的白衣公子轻轻阖目。若是平常,他绝不与这群人多费口舌,但今天,仿佛心情特别愉悦,连带着耐心都多了几分:“拿去。”
说罢,拂袖之间,冷风划破空气,几片金叶子齐刷刷地飞出,正穿过八仙桌边背对他而坐的王铁柱的脸侧,一片片整整齐齐扎在了桌子上。
王铁柱第一次见这么多钱,下意识伸手去摸,与其他几人眼神交流:“我的个乖乖……要是能带去未来,比那套千万级的古董家具还要珍贵吧?而且这么小个儿,还方便携带,我们……”
就连崔子骁的视线也被吸引了片刻,耳边冷风一吹,等他回过神时,齐天佑已经无声无息地走了许远。
“哎,你等等,回来!你要去哪儿总得和唐欣妹子说一声吧?”崔子骁不免喊道。
那道背影没有丝毫停顿,就这样消失在了街角,等他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下落——齐天佑的轻功,他们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