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个真正的侍女,崔子骁把一碟碟菜端上了桌案,不急不缓,像是演练过千百万遍:“我是家主身边的小红,您不知道么?家主心疼少爷身子骨,恰逢大小姐在池塘里抓了一条大鱼,便命我们做成羹汤,给各位少爷小姐送去。”
“哦?”赫连佐常年不在府中,对赫连府的事几乎一问三不知,只是轻轻挑眉,仍未打消疑虑,视线投向了羹汤,“我怕烫嘴,你试试温度。”
虽然能肯定赫连府中没人害他,但万事小心为上。
崔子骁浅浅一笑,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雪白的鱼汤,在唇边碰了碰:“应该没烫的,走了一路,都凉了……鱼汤得趁热喝才好,少爷您就……”
“我见不得腥,你先试吃几口。”赫连佐淡淡道。
崔子骁暗道这个赫连太难伺候,便喝了一口。赫连佐状似无意的看向他的脸,没发觉半分破绽,这才起了身,一手抓住崔子骁的手腕。
一道内力轻轻注入。
崔子骁不曾习武,装作不知道这是他的试探,眸中精光一闪。就在此时,趁着紧挨着他,飞速施展他那手魔术般的偷盗神技,解下了他腰间的一块玉佩,换了块假货上去。
……
这天晚上,一队人马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赫连府的大门口,看门的小厮已经认熟归一那张脸,见来的是军队,一下子慌了手脚。
果然太子殿下是要找赫连家的茬儿,家主大人担心的不无道理!他们赫连家这不争气的大小姐在皇宫里肯定也不收敛性子的,碍着了太子的眼!
虽然齐天佑本人没到场,但只要归一一露面,没人敢大声喘气儿的,更别提他一下马就拿出了早已备好的太子令牌。
赫连家主迟迟赶到,扑在地上不敢说话。归一淡淡收了令牌,一挥手,让兄弟们迅速包围赫连佐的院子,等人都走了,才冷冷拿出一枚玉佩:“青州城有人刺杀太子殿下,交手时不慎掉了东西。这块玉佩,家主可认得?”
“这、这……”赫连家主一时语塞。
这是赫连佐的随身之物!
“家主不必太过紧张。”归一将玉佩缓缓收起,“太子有言,四少爷所作所为,与赫连家无关。还请家主配合我们,将犯人缉拿归案。”
听到归一话外之意,赫连家主长舒一口气。那个病弱的赫连佐,要是不提起这个名字,他都快要想不起这个人来。听太子所言,似乎不是很想牵连整个赫连家,所以……只是一起私人恩怨吧。
牺牲一个弃子,保全整个大局,划算。
“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去?别让犯人跑了!”他站起身呵斥下人时,已经换了一副嘴脸,生怕赫连佐出逃,让太子殿下迁怒于整个赫连家。
家丁们纷纷四处退散引路,其中一个穿灰衣的,早在士兵悄无声息到来时,就已悄悄挪步跑向四少爷的书房。奈何军队一到,赫连家主根本不敢有半点阻拦,等他赶到时,穿着冷气森森的盔甲的士兵已经包围了书房。
赫连佐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似乎有脚步声,却没听到喊打喊杀的动静,也没见到火把灯笼,却不知这些士兵早已预料好了,摸黑前行。等他起疑心时,书房外已经被包围得水泄不通了。
“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过来,准备给我来个瓮中捉鳖?”他双眸危险的眯起,诡异的勾起冷笑,重重推翻了面前的桌案,狠狠咬紧了几个字,“齐天佑……没想到你能查到赫连家,不错,这也算是你的本事,但,你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以为自己想到了所有的可能,就算其中有万分之一,让齐天佑找到了赫连家的线索,甚至带兵把他揪出来——他在赫连府的门口放了个暗桩,就是为了盯着有没有军队前来,就算暗桩没能及时通报,他也能按照平日里的经验,在晚上视线受阻的时候,根据屋外的火光来判断有没有人靠近。
不过此时他听到了脚步声,也为时不晚。
赫连佐冷然起身,猛地拴上了门,回头就去按书柜边的机关。
身后已经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他重重按了几下机关,竟然发现毫无反应,匆促之间,听背后敲门声有愈来愈大的趋势,似乎开始砸门了,他不禁有些心慌,忙乱中也没管怎么回事,直接动用内力,把柜子移开,露出出口。
“呵……齐天佑,看来你也不过如此。”赫连佐冷笑一声,“要是不那么快发兵惊动我,或许你还有封我退路的机会。”
话音刚落,他按下了地洞的入口机关。
没想到,第二个机关也无缘无故的失了灵,地洞迟迟不见打开。而身后,随着“嘭”地一声砸门,终于脆弱的木门不堪重负,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破洞!
几个身穿银盔的士兵,已经率先钻进了屋内。
赫连佐心下一惊,不敢耽误,连忙一把将书柜推回原位,挡住自己的身形,在士兵发现之前,又运足了内力,重重一跺脚。因命悬一线,憋足了力道,在地洞上空踩穿了一个黑洞洞的口子,逃命般丝毫不顾形象地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