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夏期,赈灾那边的事情办了个七七八八,女官的办事能力并不像朝中众臣担心得那样一塌糊涂,也就是些新官的样子,有时候新官办事死板,一定要按规矩来,不如老官灵活,但赈灾这种事情要的就是一板一眼,倒也没有闹出乱子来。
有了一个过渡,秦泽准备招收些女官入朝也就不是太令人震撼的事情了,除此之外,他又命各地官员鼓励女子外出做工,彻底废除了贱籍制,这本是大事,然而在宣布今年秋收后向蛮夷四部用兵的消息之后,这些在平时能吵破皇宫的事情也成了小事,满朝文武瞪圆了眼睛看向龙椅上坐着的年轻帝王,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玩意儿是说真的?
不怪满朝疑惑,实在是自从开国帝王秦昀以武镇边以来,后世的君王从没有一个主动对蛮夷用过兵,边关战报那些所谓的大胜,至多就是没让蛮夷抢走粮食百姓,反正总是得不偿失的,一说主动出击,底下的大臣都有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
这还不算完,秦泽想了想,又说道:“此外,朕还要御驾亲征,朝中事务由车马运送,一直到朕抵达元京为止,就以元京为战时陪都,留一部分老臣镇守上京,剩下的官员都跟朕走。”
一句话出,底下的官员无不露出见到晴天霹雳的表情,这话里信息量也太大了,先是御驾亲征,有几个皇帝敢这么玩的?再是设立陪都,要知道陪都就是第二个上京,是政治中心,说设就设?宫殿要怎么建,官员如何安置,怎么保证陪都的安全性,这些都是大问题啊!
秦泽完全没想那么多,元京元京,听名字也能听得出来,这是老秦家的龙兴之地,当初他从元京起步开始步入乱世霸局,后来当了皇帝嫌麻烦就在前朝都城上京定了都,除了上京位置居中,对地方上的控制不错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宫殿啥啥都是现成的,不用劳民伤财,这会儿要拿元京做陪都也不是想重温旧梦,而是因为元京的位置地处偏北,距离边关很近,完全可以居于元京遥控战势,这一次他可不是抱着随便打几下宣扬什么国威去的,而是真真正正起了灭族绝患的念头。
蛮夷也是人,秦泽从未把这些人当成另外一种存在,蛮夷与边民代代结仇,起因已不可考,但左右也不过是游牧和农耕之间的矛盾,长期进行农耕的百姓生活清贫稳定,游牧民族骑马吃肉养出一副好身板,但一旦水草不丰就熬不过冬天,抢掠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一代抢代代抢,抢习惯了,边民在他们眼里就不再是人,而是豢养的牛羊,是可以杀了吃肉过冬的。
秦泽决定对边关用兵的事情其实从他杀使者就能猜个大概了,但他要御驾亲征真的是谁都没想到,连张小白也被吓到了,但冷静下来想一想就觉得这波是可行的,元京的位置好,只要边城不失,基本上就没有问题,历来帝星得天道庇佑,从来只有到处捡漏的天命之子,别说移都元京,就是移居北伏城,秦泽怕也不会有事。
下了早朝,秦泽有些兴奋,他这个位置已经没人敢去管他了,最多上上折子劝谏,这好办,这两天让人筛选一下不看就是了,比起这个,他更担心的是小白会怎么想,他会不会担心朕,会不会朝朕发火,会不会一定要朕留下来?
然而一进奉天殿,张小白就用那种敬佩中带着憧憬的眼神看着他,秦泽被看得很郁闷,问道:“朕御驾亲征,你很高兴?”
张小白点点头,又摇摇头,脸上忍不住带上了笑容,“陛下已经做了决定,我懂得不多,但知道陛下的决定一定不会有错,何况我知道,如果陛下亲征,前线的补给一定是最好的。”
秦泽道:“你知道为什么朝廷富庶,年年给边关的补给却是毛毛雨?”
张小白抿了抿唇,孟觉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里头的原因,让他自己想,无非就是朝中有人克扣或是不重视边军罢了,秦泽一看他神色就知道,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因为边关的位置,当年蛮夷入侵,一破边城就再无雄关阻碍,而如果打进来的不是蛮夷,而是边军呢?地方军队刀利甲厚,对上补给贫乏的边军有一战之力,如果两方用的都是同样的武器马匹,那是杀过人见过血的边军胜,还是安居一隅的地方军队胜?”
张小白以前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从君王的角度来看,这似乎是正确的,但他就是觉得有问题,那双漂亮的眸子也一瞬不瞬盯着秦泽看,秦泽被这样的眼神愉悦到了,本来语重心长的话头立刻一转,豪气万千道:“这是庸主才有的想法,苛待镇边将士,养得一群肥猪在繁华乡里纸醉金迷,是要重蹈前朝覆辙?朕就要给边军最好的补给,打最大的仗,朕要见到四海升平,再也没有战事可打的那天。”
张小白看着秦泽的眼神越发晶亮了。
秋收过后才开始打仗,却要从夏期就开始准备,刨除掉路程的时间,秦泽在上京最多再留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不再有人试图影响秦泽的决定,秦泽发下去的任务繁重,保证压到每一个官员的头上,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也就没时间想些别的了,临到离开上京的前几天,张小白索性连侯府也没回,陪着秦泽躺在龙床上,忽然翻身抱住了他。
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