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温风楼的事情过后,孟廉一直没有出门,主要是因为怕再遇到秦澜,他是个很会权衡利弊的人,秦澜还是皇子时就没本事,现在太子都登基做皇帝了,再过几年生下皇子,还有这个弟弟什么事?一个失败者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以前和他玩得好的那些纨绔们都不怎么搭理他了,孟廉这个人自尊心很强,干不出热脸去贴冷屁股的事,就连对秦泽的问题上,他也是失败了一次就没再想过第二次,怕再丢人,如果可以的话,他连明年的童生试都不想考了,一次一次的失败,到最后连十来岁的小孩子都比他考得好,他实在没法接受。
但世上的事不是刻意避开就能再也不见面的,孟廉在家待了一段时间,一直没听到关于温风楼的风声,知道秦澜那边没往外透露情况,不免有些放松了警惕,加上在家里待着也实在无趣,正赶上一年一度的华光盛会,犹豫再三还是出了门。
华光盛会只在大楚一朝有,是开国君王秦昀的诞辰,据史书记载,秦昀降生那日正是傍晚时分,天上霞光万道,华彩异常,母梦大日入怀,父梦白龙送子,反正怎么不像凡人怎么来,后来秦昀驾崩,明明是晚上,却有一道天光破晓,诞辰又与忌日是同一天,连史书都记载那一日天比平时早亮一个时辰,后来的皇帝便将这一天定为华光节。
这是大楚朝一年中最大的盛会,这一天大小店铺打理一新,街道两边都是各式各样的摊子,到处都是舞狮杂耍,车水马龙的景象,就连朝廷官员也放两日假期,平时不大出门的闺阁少女也会结伴上街玩耍,除此之外,华光盛会还有一个别称,叫鸳鸯会。
张小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小时候沈言薇不让他在这样的日子出门,官妓没法离开青楼,他一个小孩子最容易被人贩子盯上,而稍大一点又在边城了,那边没什么举办盛会的条件,张小白还以为华光会就是大赶集,被秦泽带着几分骄傲地普及了一下华光会的由来,他顿时就明白了。
举凡仙人轮回,只要不是像他这样历劫的,都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从一出生就要和凡人不同,这大楚的开国君主虽说是个里的背景板,但按这个阵仗来说,属于标准的紫微入命,没准是因为作者本人听闻过一些事情,便带进了笔下。
其实张小白猜得挺对的,这世界虽然是个正待转型的世界,被一笔带过的原型秦昀本人正在他面前。
虽然被变相拒绝了一回,但秦泽还真不是那等记仇的人,也舍不得怪张小白,毕竟不喜欢男人不是小白的错,是这个世道的错,为什么世上会有他这样喜欢男人的人,又让他遇到不喜欢男人的小白?
秦泽伤心地叹息,原本他都计划好了今天带张小白出来玩,没准还能更进一步,这下计划全盘崩了,但玩也还是要玩的,再过一两年小白娶妻生子,也许就连这样两个人一起出游都不能够了,玩!怎么不玩?
华光会的日子赶得正巧,在春暖花开之际,这也是许多人家定亲的季节,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成了未婚男女的相亲日,后来又多了个年轻男女上街戴面具的习俗,所以街上到处都是戴着面具的年轻人,秦泽其实不喜欢戴这玩意儿,闷闷的不透气,但看着张小白认真地扣好面具,那是个兔子的,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还顶着两只尖尖耳朵,顿时就被征服了,也跟着戴了个猪头面具。
张小白知道秦泽这几日心情不好,因为一直没能有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也没时间说说自己的想法,这会儿和秦泽一起穿行在街道上,脸上又扣着面具,忽然就有了一种什么都不必去想的松快感,他干脆拉起了秦泽的手,带着他往人少的巷子口走。
秦泽已经好几天没拉上张小白的手了,那天偷亲失败,又被迫表明了心意,从那之后他就得避嫌了,不仅不能再让小白留宿在宫里,也没法找借口去挨挨蹭蹭或是拉一拉手,这会儿忽然被主动拉住了手,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僵硬,让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一路被拉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巷子里,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再隔一步就是灯火通明的花灯会,往里一步就是没人的偏僻角落,秦泽也不知道小白把他拉到这儿来是为什么,但他的心很老实地砰砰了起来。
张小白的个头又蹿了一点,从唇边长到了他的鼻尖,看着他时微微抬起眼睛,脸上带着点笑意,又仿佛很认真似的,语气也很认真,看着他说道:“陛下,我这几天想了想,觉得我们之间有一点误会。”
秦泽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却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这双近在咫尺的黑白眼眸,还有那形状漂亮的嘴唇,想看看这个人会说出什么样伤人的话来。
最好折辱朕,斥骂朕,对朕大不敬,让朕……有个用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