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做人可以做个七窍玲珑空心人。但是做事,却需要实在二字。 </p>
乌昭容说,乌氏一族负责情报的“月勾门”,可担实在之名。 </p>
我心中直叹,原来这个时空的凡玉菟竟能录入乌氏的“生死薄”,看来也是个能惹事的“怪力少女”。 </p>
乌昭容声貌从容,似乎在展示着相交的诚意,言辞间不见闪烁,就连其国内这样非黑非白的组织,也不吝相告。 </p>
数十年来,疆土不大的乌氏在西北数国之间可以久盛不衰,左右维系,单是情报准确这一项,便是一样国本基石。 </p>
只是管理严密的月勾门,三个月前内部突然爆出了细作,有人受害,有人叛逃。此事波及之深,牵连甚广,以至月勾门不得不解散重组。 </p>
作为乌氏国首领的女儿,也遭此事所累。甚至导致自己来京的车队亦遭遇洗劫,路途多舛。而且因为月勾门几个骨干的离去,至今都未能查出是何方势力从中梗阻。 </p>
我听着她阵阵有词,心中又对乌升部这个人物,加盖了神秘印章。 </p>
言毕了,她主动站起身来:“凡女史今日不必答复于我,我也总要留给你考虑的时间。我且透一样信息于你,五日之内,大荔国必犯你朝西北边境。这是我勾月门解散之前探得的密信,到时我值不值得信赖,自然揭晓。不多久留,告辞了。” </p>
我站起身亲自往外相送,才发现她昂首阔步之间,步速之快,竟使我需快做几步小跑,才可相应。 </p>
这双腿之矫健,若说是草原女子,便也没差。 </p>
如果说昨日里我判断她身份的标准是谈吐神态间夹含儒生之气,不够离山所见那位朔风凛冽,可如今一叙,便再度将我拖入了迷茫不清当中。 </p>
既说五日,那就五日之后再看此事。 </p>
而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想办法应对接下来皇上或对贵妃的处置…… </p>
我想起三皇子去世前的最后一句话。于是唤来昨晚呈上牛蛙那道菜的小宦官,问询道:“你既管理青鸾宫内小膳房,也自是对食材之类颇为了解的吧?” </p>
他快速的点点头:“是是,小的原本也是掖庭局膳房任职的,跟着师傅学过三载的厨技,自然是应有的食材都见过摸过。后来上头特意挑选出一批人手,分配到了各宫小厨内,因小的生在南方,所以分来了青鸾宫。” </p>
我点头:“你可知,什么食材跟剥过皮的百越蛤蟆极像,却又大过它不少的?” </p>
小宦官嘬舌眯眼,细想了半天,只犹豫的道:“百越蛤蟆身形,算是同种类中最大的。除非是幼时有所耳闻,个别荒郊野地里,会有蟾蜍成精,竟一口水壶那般大。” </p>
旋即他又抓耳挠腮:“小菟姑娘,这到底不过是乡野杂闻,柳仙狐仙黄仙倒是真有,只不过这个嘛,小的并未亲眼见过。只怕是,少之又少,不足为信呐……” </p>
我叫他退下了。 </p>
其实自己想来也是,这两栖类难道宫中还有人吃蜥蜴鳄鱼的吗?何况还带着尾巴,到底不十分相似。 </p>
或者并不是吃的东西,三皇子是不是撞见了其他的可怖之物?又是在哪里撞见的? </p>
这样的疑问涌上我的心头。 </p>
我站在青鸾宫附近的铃铛阁上往熏风殿方向瞄。 </p>
只见各路仪仗,人头攒动。步履慌乱之余,甚至能依稀听见许昭仪断断续续的哀哭之声。 </p>
想必皇后已经到达,正巍巍然主持局面,业已听了满耳的片面之词。 </p>
我心中的不详之感逐渐壮大,这青鸾宫上上下下,连我在内,怕是皆逃不过一场审问。 </p>
我火速下了铃铛阁,要赶在青鸾宫极可能发生的失势前,利用好这段时间。 </p>
我换套衣服,不至于被守卫看出我晨间来过一趟。也不用再穿司言司制服,着常服在外走动,倒更像个低阶御妇采女之流,便于行事。 </p>
我默默的一路低头前行,跟着人群,混在淑妃仪仗之后,再次进了熏风殿。 </p>
时下四妃九嫔,能来的全都来了。便也不在正殿呆着,一股脑儿全往后院涌去。熏风殿中值守的宫娥与内侍人手哪里足够,只见四下里忙着迎来送往,上茶添水,手忙脚乱。 </p>
我便得了这个空,在其正殿,东西偏殿,左右廊房,来了一场大检查。 </p>
翻箱倒柜不至于,但是明处暗处,我全给过目了一遍。无非只是寻常摆设物件儿,还真没瞧见什么诡异之物。 </p>
寻找无果,只能再一次从回忆中抽丝剥茧,反复回想所有人说过的话语,猛然想起三皇子口中的神堂来。 </p>
呵,这所谓的神堂,该是昨晚他回宫后找其阿娘,第一个去的地方吧。 </p>
神堂佛堂一类的屋舍,向来小而隐蔽,会设在主人自认为极其稳妥的地方。一来因为个人的隐秘需要安全空间,二来是缘着对信仰的敬畏,不容旁人随意踏足,规避亵渎。 </p>
于是,我将注意力瞄准了许昭仪的寝殿。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