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即笑道:“叫我算算啊,自打我当上尚书吧,九月二十五到今天十一月初六,一个来月罢了,不久不久。” </p>
玫姨有点生气:“你还掰指头算!越来越没心没肺!” </p>
时下有一队宫女入来院中,传桦萝道:“圣人临时决定薄暮时分启程至京南斋宫住下,以便明晨于「圜丘」的祭天大典不慌赶时间。内司大人随驾,不及回来打点,劳动姐姐您替大人归置些备用之物,交由奴婢们吧。” </p>
听此言我眉角一抬,非要让姑姑随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p>
我推门问道:“一并随驾的还有何人?” </p>
为首的宫女答:“回尚书大人的话,还有大皇子与淑妃娘娘。祭天大典本应是中宫参礼,如今后位空缺,便由淑妃娘娘代中宫行祭。” </p>
我点头:“知道了。” </p>
又瞧见小厨房里祥顺她们在准备羊肉猪肉等几样荤素,我便回来房内问道:“阿姨,内膳房明日定送饺子来,何必再劳动自己?” </p>
玫姨的面庞从来都是笑脸多:“这过节得有个过节的样子,自己动手的更好吃呀。也想叫你们试试姨的手艺,待明儿晚上你回来,留几个给你。” </p>
我也欢喜答道:“好勒。” </p>
说到这,我突然想起一事。 </p>
合宫上下多有节庆补贴,但也仅对于有品级的宫人来说。余者虽比暴室的情况略好,不至于无晚饭吃,可到底也是些粗饭蔬食。节庆下主上们庆贺,底下人遭罪,一天劳顿下来,热饭恐不及吃。 </p>
如今身在尚书其位,权该谋一二利好与人。 </p>
于是我唤来小珂,吩咐道:“我现下批两张条子,你拿去内外膳房两处。明日冬至,所有无品级的宫女,女使、内侍、官婢,每人皆可领十五只羊肉饺子应节。这批费用,单独汇总一个账目于我,算作我个人的私账,不入官账。你现拿去三十两,分派两处,待账有了,多退少补便是。” </p>
小珂眼睛一闪:“大人恩泽。我那一同进宫的小姐妹有在底下干活的,多长时候连肉星儿都吃不着。” </p>
见人心生感念,我亦觉得颇具价值,将条子银钱备齐,命她尽快去了。 </p>
玫姨在一旁吁叹不已:“你可是有钱了是吧。照你这样式儿,年下呢?上元呢?” </p>
我往她身边一蹭:“姨姨,过节嘛,我想让大家伙儿都高兴高兴。” </p>
玫姨一盯我的眼睛:“别个都高兴了,单漏了你姑姑?” </p>
“我……” </p>
“你说呀,你不最能言善辩?” </p>
我沉吟良久,只说了句困了。 </p>
转过天来,一大早小珂就递来一折文书。 </p>
“大人,事情妥了,底下人刚呈上的。” </p>
我翻开一看,共十三人的签名画押,遂满意笑道:“这乌氏的「勾月门」果然办事利索,数日间,就寻得了十三人。” </p>
说到这十三人,身份不一,但都年至黄昏。统归下来,原都是伺候过前女相白宪昭之人,如今流散在外,被这勾月门察访寻出。留下名姓地址,书上原来职分,待我将名册设法叫圣上御览,便可作为“重揭逆案”的有力证据了。 </p>
近来阅大理寺奏疏,案情进展缓慢,年代久远,缺人少证,难以验明正身,现下问题该当迎刃而解。 </p>
不论胡嬷嬷之冤屈,但凭她沾惹上这档子事,就难以善终。何况借她生事者,另有其人。如今我也只好搭一趟顺风车,借她之身,摇一摇这卫国公的地位。 </p>
我自量力,不做蚍蜉撼树之举,只为能早日定罪于他添砖加瓦。 </p>
我预感哥哥的案子会随着此案揭开真相。其亲侄张巢是为杀害哥哥的凶手之一,我就不信这卫国公老贼能置身事外。 </p>
现下,该由谁将此文书呈交御前呢? </p>
我静坐在房间,沉思不断且默默等待,不拘多时,院子里响起了欢笑声,宫女们若枝头的麻雀叽叽喳喳:“听说了吗?听说了吗?张才人手下的大宫女挨了陈修媛宫人的打,现下带着一帮人,打上临照殿去了。” </p>
我窃笑,等上了。 </p>
真是衔尾连头,无缝对接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