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而往,蹑手蹑脚来在了后院。再仔细辨别,好似在墙角处…… </p>
“井里,井里有声!” </p>
呼啦一下全围到院角那口窄井,再往下瞧去,只见一个人正攀着井绳,悬空在井中,抵死坚持着。 </p>
一众喜悦起来:“是卓奚。” </p>
将他从井中拖出,人已然浑身湿透,冻的是脸青唇紫,牙齿咯咯吱吱打着架,手骨节早已僵住了! </p>
连忙生起火堆,叫他围火而坐。所有人向他投去焦急而殷切的目光,都迫不及待想知道发生过什么。可他冻的透透的,烤了半晌火,人才缓过来一些,始能将字连成句,犹含糊不清的说道:“要出事了!这处的买卖不简单,主谋来头不小,还有倭国人……他们在预谋发动一场起事!” </p>
我等眼仁竖起:“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獾儿呢?” </p>
“我和小獾儿昨日傍晚到的,觉得不对劲儿,就藏身偷听了一阵。不小心踢掉了一片瓦被人发现,把小獾儿捉去了。而这院里,愈晚人愈多。无处可逃,先躲进了厨房,后来只能躲进这井里。方才,约摸半个时辰前,这帮人收拾了行装,全部挪走了。” </p>
“那起事怎讲?” </p>
卓奚裹紧了斗篷,不住的哆嗦,喝口热水才接着道:“这小院最近可是来了不少人,明面上是高价收珍珠,实际上算是招兵买马。那些前来卖珍珠的,全是各地逃亡而出的采珠人。一旦抓回去全得按逃兵处置,死罪难脱的那一种!” </p>
我蹙眉:“那就是说,有人把这些亡命徒汇聚在一处,啖以重利。欲行图谋不轨,犯上作乱之事?” </p>
“是,是。”卓奚有气无力的答道。 </p>
“约有多少人?”薛莫皟问道。 </p>
卓奚摇头:“不好说。他们在此处打着收珠的幌子少说半个月了。每日里人来人往,光昨日我藏身那一会儿,就来了五六个。特别是只有壮青,或者孔武者有首领派头的,才能进的了屋‘看货’,也应证了他们的图谋。” </p>
“他们搬哪儿去了?” </p>
“不知。” </p>
薛莫皟摇摇头道:“不对,这不对!” </p>
我们转眸看向他:“哪里不对?” </p>
他正色说:“素闻长期潜水采珠的,听力都有受损。况且他们只是擅水性,并非是擅兵刃格斗。若招此类人发兵起事,岂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p>
我微微点头:“这样分析倒是合理。而且这高价收珠的消息,在采珠人的圈子里可谓传播甚广,就连远在合浦,年逾花甲的老翁也知道。” </p>
一众默然了下来。 </p>
薛莫皟拍着卓奚:“你再仔细想想他们说过什么。” </p>
“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操着一口东瀛话,听不懂呐。”卓奚又愣了愣,突然眼睛一睁:“施粥……对了,听见一句西明寺施腊八粥。” </p>
虽说不明所以,也唯有先记下这些散碎信息。 </p>
钟楼的钟声响起,午时已至。 </p>
我吐出一口气:“我该回宫了,未时还要书房上值。” </p>
薛莫皟说:“走吧,一起出门。你放心回宫,后续的事情交给我。” </p>
一众掺起卓奚往外走。 </p>
我胸中烦闷,恨不得用马鞭把门口的杨树抽成大花脸:“原本捉那百小治只是因为区区小事,谁知又无意撞破天机。若是小獾儿无碍,这滩浑水真是有多远躲多远。” </p>
薛莫皟安慰我道:“他们既然带走了小獾儿,想来不会害他性命。今日里你也是特殊,平素并不见你这般焦躁。” </p>
我咬了咬银牙:“一句话说不清楚。事情总来找我,叫人生恨。” </p>
“其实,我也有些不安。至于为何,说不上来。” </p>
骑马从小巷子里拐进水仙街,远远就瞧见码头上围着大批的僧道。 </p>
各种仪轨法坛,经幡贡品,可谓是山海排场,耀彩壮阔。 </p>
只是阴霾的高天儿显得人格外渺小。他们对着苍穹跪拜诵念,看过去像极了一群乞讨者,希求能够感通上层的能量。 </p>
再不济的,更有临时抱佛脚者。其本心,只是利用神佛,而非亲近神佛。 </p>
正欲挪开眼眸,突见码头远处飘来一小舟。 </p>
舟身恰似一片霜叶,白色的船篷前隐约立着一位道袍仙子。竹竿一截,撑水滺滺。 </p>
同时的,一曲玉碎天音,声动梁尘,越风而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