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嬷嬷瞪着眼:“对,就是本相。” </p>
娘转了转脸,浅笑轻叹:“既然答案如此,那只能将你送回大理寺了。原本想着,你若真的是胡嬷嬷,我等也不忍见无辜之人蒙冤抱屈,锒铛入狱。” </p>
但那胡嬷嬷依旧硬气着:“哼,老身还以为尔等宵小能耍出什么新花招呢。” </p>
说完此句,她有模有样的一甩衣袖,站了起来。 </p>
大舅与娘对视了一眼,便叫随从将胡嬷嬷带出去了。 </p>
人走后,两人问我:“菟儿,你怎么看?” </p>
我咯咯直笑:“娘亲,舅舅,若是早问我一会儿,就不用将她从狱中提出来了,怪费事的!菟儿可以肯定,她就是胡嬷嬷,绝对不是白宪昭。” </p>
娘侧目道:“你当时在遛马场的话中之意,可不是如此。” </p>
我抿嘴笑着:“当时只是以为娘和白宪昭有什么莫名其妙的联系啊!所以就,搬弄一句……” </p>
“你搬弄什么?” </p>
“那不是见娘对胡嬷嬷很感兴趣的样子么,而且,又是在她的容貌突然变成了白宪昭的容貌之后。至于后来风起的议论,绝对不是我传出的。娘可知道是谁传的谣?” </p>
娘未及做声,大舅先问:“你何以这么确定她就是胡嬷嬷?” </p>
我轻磨着虎牙:“说出来可是会挨骂挨罚?” </p>
娘抿着笑:“但说无妨。” </p>
我歪着头:“那好,菟儿敢说了。先前我回凉苏县时候,老道士哥舒辰也在,他当着阿耶奶奶的面,赠给我一粒治疗心疾的药丸。我对此人有疑,就设法将那药丸藏起来了。后来在甘露殿,一时无聊,把那药丸化到了茶洗中。恰逢胡嬷嬷给圣人备完浴汤出来,她说口渴的紧,抱着茶洗一通牛饮,拦她都来不及。” </p>
“后来,就听说她整张脸肿的有两个大。再后来,肿胀退了,容貌就莫名的改了。” </p>
“菟儿悄悄将此事写信给阿耶过,但阿耶对此事一直未有回复。” </p>
二人的表情像是刚听完聊斋,娘摸了摸我的额头:“好孩子,没发烧说胡话吧?” </p>
我一叹气:“嗐,菟儿说的都是真的。” </p>
但是,我也只能说到这了,若再提什么樱桃树下,画像逃跑,影子鬼,白宪昭附身胡嬷嬷,那估计明天得给我喝一剂治魔怔的药了。 </p>
大舅摇摇头:“纵使饮下过这所谓的奇怪药丸,还是算不得铁证。再说了,即使改了容貌,何以偏偏改成了白宪昭的样子。菟儿也不过见过胡嬷嬷数次……我看这事,还是得查。” </p>
娘接着说道:“这哥舒辰和其子哥舒瀚如今还躲在西南。他倒是机警,一早就预知了洛阳之事似得,早早就回避了。” </p>
大舅嗤笑道:“当初就是因为他的撺掇,太上皇才下定决心离宫,后来却又不在一处修行。当真搞不懂他们。” </p>
大概过了两刻钟,方才那个女随从回来了。 </p>
她近前复命道:“禀阿郎,苏娘子,属下方才已将她安全送回牢房。经这一路上的观察,她神色寻常,并无出现什么心虚后悔之态。” </p>
娘转眸道:“她倒经得起试探。” </p>
我大概已明白怎么回事,如果胡嬷嬷是胡嬷嬷,那么她必死无疑。如果胡嬷嬷是白宪昭,则有生还之机。 </p>
于是,我凑过去小声说道:“其实,这个事就看娘亲和舅舅的选择了。” </p>
娘问道:“此话怎讲?” </p>
“如果想留住此人,那么卫国公一家恐怕就罪不至夷族了。如果要坐实卫国公一家的死罪,那么她,无论是谁,都得死。” </p>
“除了使手段偷人犯出来,当然,先不论此法之难之险。若是走官途,该是一生俱生,一死俱死的。腊月二十六日,她和卫国公一家就要在东市公开处斩了。只剩下三日的时间给娘亲和舅舅考虑了。” </p>
娘和大舅第一次用看大人的眼神看着我,眼眸中闪着不可置信的光。 </p>
大舅眯着眼道:“如今卫国公夷族的决议乃是三司审毕,陛下钦定。菟儿难不成在御前有回转之法?” </p>
我狡黠一笑:“有。陈修媛呈上的十三位人证证言,是为伪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