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答:“卫国公全家虽已伏法,详情看似难追。但是妾几日前知道陛下前往离山怪塔之下的祭坛一趟,见过了那两个献祭的小儿。请陛下赎妾擅作主张之罪,押送胡嬷嬷前去的数个婆子里,有一个是当年白弘的保姆,她认了认,确定瓮缸中的男童,并非真正的白弘。” </p>
这时跪着的一个老嬷嬷始才抬头看着大舅说道:“弘哥儿,法理在前,您就原谅嬷嬷我吧。” </p>
大舅咬着牙,牵动了两腮。 </p>
皇上问她道:“你又是如何确认谢将军是你伺候过的白弘?” </p>
老嬷嬷带点悲色似有不舍的说道:“胎记。弘哥儿的两腿间有一块青记,像是个闪电。” </p>
皇上哈哈笑道:“唉哟,这等地方,你叫朕如何检查啊,这也太过折辱谢将军了。” </p>
淑妃说道:“圣人,正是因为胎记在这等私密地方,不被旁人轻易瞧了去,这才使嬷嬷的话更为可信啊。” </p>
大舅嗤之以鼻道:“胎记?臣在军中效力二十载,在外行军的时候,给臣搓过背的兵士也是有的。兴许叫哪个眼尖的看去了罢,如今倒成了诬陷臣的呈堂证词了。” </p>
淑妃回首瞪着大舅笑道:“那就是说,这枚胎记,谢将军认了。” </p>
大舅敞亮答道:“有的,自然能认。这无有的事,下官是断然不会屈认的。” </p>
皇上却一摆手:“行了,莫要吵嚷,这谢将军的出身淑妃举证完了,那你说说,怎么又怀疑皇后是这白月呢?” </p>
我也心中暗笑,对啊,怎么能怀疑娘是白月呢,怀疑娘是白芙还差不多。 </p>
淑妃答:“禀圣人,皇后娘娘的生母并非是苏夫人。妾查了太医院的旧卷宗,也问过翰林院的旧人,当年苏大人和苏夫人尚在京中,虽确实育有一小女。但此小女在白宪昭受剐的当年频繁就医,就连京中的各处知名医馆皆瞧了一遍。而其所患之症,便是肺痨。得此病的小儿多半难以长大,就算苟活到成年,也不过是面黄肌瘦,枯干羸弱,时常咳血。再看皇后娘娘,素来康健,毫无半点得过肺痨的模样,这如何能说得通呢?” </p>
外婆笑了笑说道:“淑妃娘娘,咱们后来不是辞去翰林院的差事,归了西南嘛。有幸得一游方神医指点,开了些虫啊草啊的良方,调养了年余,孩子的病竟然除了根。我还说着,若再见他,定要千恩万谢这位救命恩人呐。” </p>
皇上握着娘的手:“皇后小时还得过这样的大病。” </p>
皇后浅浅微笑道:“兴许是臣妾命不该绝。” </p>
淑妃哂笑道:“圣人,妾的话还没说完呢。过去的老臣皆知,白宪昭闲暇时间必招翰林院的男艺人于那玄鹄宫中赋诗作对,弹琴欢哥歌,把酒言欢。这苏大人当初……,也是如此受白宪昭爱重,私下交好乃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因此,妾推断,他们的亲生小女难养,才偷偷抱走了白月归了西南,成了三个罪子中,下落不明的那个。” </p>
皇上咝的一声:“原来关于皇后的检举,你乃是推断啊。” </p>
淑妃跪地又言:“虽说是推断,但也是根据常情来判,圣人您难道不觉得,皇后娘娘跟谢将军无论是神韵走姿,或是性格做派,都更像是兄妹吗?再比对新任的神策军苏校尉,也就是苏家二郎,哪个更相似一些呢?” </p>
外婆说道:“淑妃娘娘这就是无稽之谈了,女儿随父,皇后随了他父亲家人的模样了。这苏昼倒像了我,呵呵,没拣到长处。” </p>
皇上皱着眉头:“淑妃,你这忙不迭的过来,误了一众用晚膳的功夫,就是来说说你的臆测,成何体统!” </p>
淑妃急了:“陛下,妾举证了这么多,您怎么能说全是臆测呢!从当年到如今,日深年久,人证和物证皆在一样一样的消失。不抓紧带这几位证人过来,只怕夜长梦多,连这最后的人证也没有了。妾顺腾摸瓜,虽然只查到了这些,但就是为了表妾的心迹,以不使您受这一帮贼子的蒙骗。” </p>
皇上牵着嘴角点点头:“淑妃这话,说的可真是大义凛然啊。可这如今胡嬷嬷成了白宪昭,她且一眼认出瓮中的男童是白弘,这又当何解。除非……” </p>
皇上欠了欠身子弯了弯腰,盯着淑妃道:“除非,你能查出这胡嬷嬷只是假扮了她,而后的一切都是她在演戏而已。” </p>
淑妃目光炯炯的看着皇上,然后叩头道:“是,妾领命。定要抽丝破茧,一查究竟。” </p>
皇上摆摆手:“带这些人下去吧,今天所说的,朕都知道了。” </p>
淑妃原本不甘心,但她也知证据微薄,只好一叹气,行礼告退了。 </p>
我曾经就说过,这事间的真实很多时候都是缺证少据的。何况数十年已过,又何必抓着一抔尘埃不放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