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蕴利利索索的从嘴里吐出一片瓜子皮:“呸,看见那陈家人就恶心。一个个其貌不扬的,生的全是算计脸。小眼儿眯那么一眨,一肚子鬼!过年时候你草拟的那份奏折,原本阿耶是修正过的,就是那陈老狗偷偷的用了旧版。这老货,舔了阿耶几十年的脚后跟,这会子又直接做圣上的哈巴狗了!”</p>
“哈哈哈,我的天!蕴哥你骂起人来挺有一套啊,以前还不知道你有这功力。”</p>
李成蕴咧了咧嘴:“把人气急了,什么话说不出呀!”</p>
旁边传来了笑声,我望了一眼怜娃和舅舅,对李成蕴挤眉弄眼道:“姐姐可知道了?我很是担心她。”</p>
李成蕴吁口气小声说:“都瞒着呢,哪敢让她知道,虽说她这病一直在好转,可心智上,还没你大。”</p>
我嘚瑟的掸了掸袖口:“跟我比心智啊,哼,你都未必比得过。”</p>
他伏案嘿嘿的笑:“哎唷,也不知道是谁在龙案底下磕着了头还哭呢!”</p>
我对他摆摆手:“你呀,只看到了表面,不知内情。那一天啊,陈硕还告我的状,害得我差点没被皇后处死。”</p>
李成蕴皱眉:“你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再加上以前下死手的打你,我有时真的想不通了,真没见过当娘的能对孩子这么狠的。”</p>
我捧着脸正视着他:“蕴哥,我问你个问题呗?”</p>
他神色调皮:“你问呗。”</p>
“嗯……原先我只是个末流女官时候,李夫人就捧着我。难不成你们知道,我有朝一日能当公主?”</p>
他灌了一口茶:“嗐,自然有你父亲的缘故,也有皇后的缘故。跟你闹过一次架后,阿耶说了,不管到何时,人品上唯一靠得住的人,只有凡阿叔了。”</p>
“就这?”</p>
他盯着我的双眸:“不然呢,那你想听什么?”</p>
“别打马虎眼,你知道我在问什么。”</p>
李成蕴默然了一下,一抬手压着我的头凑近了说道:“你知道玄菟郡吗?就是高句丽和朝廷的接壤处。”</p>
我眨眼:“现在知道了。”</p>
李成蕴接着小声道:“那是太祖皇帝给你翁翁武德王的封地,虽说取缔了这世袭之爵,但封地一直未收回,这也是皇李家对你们凡家的最后的一点承诺。所以你曾经被封为的郡主,算是应得应分的。毕竟,那时你为凡家仅有的一根独苗。”</p>
我心波翻涌:“那这玄菟郡我还能拿到吗?”</p>
李成蕴一牵嘴角:“旧年秋季,凡阿叔大败吐蕃,若彼时回京复命,陛下是合计好将此郡正式交付你家,封他回公爵,再带上你这小郡主启程往玄菟郡从新安置的。不成想,他迟迟不归又衍生连环事端,这陛下一时的好意酿到最后,一锅好饭变了质,开头和结局可谓是天壤之别啊。至于现在,呵,又回到了曾经的一纸空文咯~”</p>
吧嗒一声,我落了一滴泪。</p>
“又哭!”</p>
李成蕴掏出了帕子:“这就是阿耶常说的时也命也吧,到底在那个节骨眼上有了儿子,谁能想到后来之事呢。不过啊……”</p>
我吸了吸鼻子:“不过什么?”</p>
“不过高句丽并不老实,甚至比吐蕃还要难对付。这回大长公主不是要回朝了么,明面上是夫妇和离,其实啊,是大长公主被王室撵回来了。”</p>
我咯咯一笑:“谁信你啊,嫁过去二十多年,生下的孩子也不会允许她被休弃。”</p>
李成蕴坏笑道:“人快入京了,等你见着就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