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她,她怎么戴着半幅面帘啊?一条金链从左耳廓拉出,连接到左侧鼻翼上,像是西域女人的面饰,只不过她把鼻钉换成了鼻夹!金链子垂着纤细密集的金流苏,遮住了半张左颊!
她的两只眼睛像是动过刀子,双眼皮疤疤痕痕的……相比之下,皇后的凤眼是那么硕大迷人……可她也是大眼睛,但却大的叫人别扭……
她嘴角带着抹看不透的微笑盯着我,待唇角上扬的多些了,她疤痕眼皮和眼角聚了一湾松垮的鱼尾纹,有半分亲切,有半分诡异……
只有右半边脸蛋儿最是正常。
她看起来没有皇后年青,而且皇后的双颊有两朵淡淡的酒窝,她没有。
也许只花了一刹的时间看了看她的脸,但我觉得有半晌之长。我倒抽了半口气,抱着尖尖退后了一步,极力管理着自己的表情,不敢再看她。
皇后说道:“菟儿,元刺史和元夫人也是你的长辈,你该向他们问安。”
皇上身边的元刺史赶紧说道:“使不得啊,使不得!公主千金之躯,下官携内子拜见公主!”
一左一右两个人整齐的行了大礼,我怔了一下说:“快快免礼。阿娘既然说二位是长辈,李玉菟向两位问安了。”然后我轻轻福了福身。
皇上笑道:“这孩子还真的乖了。”
元刺史喜笑颜开,夸赞我道:“素闻公主乖巧可爱,今日一见,尽得皇后娘娘之凤仪啊。”
我笑着和元刺史对视,见他满脸是笑目光笃定,亦是个深藏不露之人。再看他衣发油光崭新,但多少都有点刚经长途跋涉的疲惫之感。
男人一旦过了而立之年蓄上胡须,便有更多的细腻表情被埋到了须下。他的胡须就是这样的天然屏障,柔韧黑长,从下巴泻下的垂在胸口。而唇边是龙须般的两撇弯垂。
胡子该是特意修剪过的,虽显眼也不至太过张扬。离美髯飘飘还差了一些距离。
皇后听了这话一抿嘴,笑侃道:“这黄毛丫头有甚的仪态,本宫只盼她长大成人后如元刺史所言。”
夫妇二人笑着,元刺史道:“定然能的。现下就能抱着只白凤玩耍,非龙珠凤胎不能够也。”
帝后两个面色平淡的听着恭维话,皇上摸了一把我怀中的尖尖鸡,叹了一句还真似白凤。
皇后抚着皇上臂膀,对我说道:“行啦,既然尖尖回来了,你们回去吧。耶耶和本宫要带着两位贵客逛逛宫城,散散步呐。”
我赶紧行礼:“菟儿告退。”
而后跟身旁的诸宫人却了三步,先由着龙凤依仗过去了。
抱着尾羽垂拂在地的尖尖鸡往回走,心里还是葛铮葛铮的别扭。
元夫人的那张脸,把人的心思全给打乱了。
走上内廷的南一横街,身旁宫人们辛苦憋着的话匣子已经按不住了,要炸开了。
玫姨率先发声:“我的个天嘞,堂堂刺史夫人,怎生的那副尊容,远瞅着姿态还挺好啊。”
岳掌事叹道:“是啊,那遮住的地方不定怎样磕碜呢。往常宫人们被掌了嘴后要求闭门不出,就是怕万一被圣人瞧见惊了驾!现下居然明嗤嗤的赐宴,还与他们散步来着,眼看就要天黑灯瞎,圣人和娘娘再备不住叫她给吓着了!”
玫姨一边搂住我,一边把脸歪到另一侧继续口沫横飞:“你知道这元夫人的出身吗?”
岳掌事摇头:“尚不知。这元刺史在玄菟郡约摸十年了吧,这个好像是续弦儿。”
玫姨摇头咧嘴:“这世上倒什么稀罕事都有。哎,也兴许是他们成亲后,元夫人的容貌才……诶,你说,这该是叫热水热油烫的还是?”
岳掌事吁着气:“差不多,我瞅着也像,但也可能是甚么毒药水给腐蚀的。她那上眼皮子啊,特别像是皮肉黏在一起后,又被刀子给挑开的!”
玫姨耸了耸肩,故意颤了两下身子:“咦——,越说越瘆人!”
我听着她俩滔滔不绝的讨论,还有身后的三五成**头接耳,全是蝶乱蜂忙的嗡嗡嗡……
我捋了捋心绪,偏向虎山行的决定,若有机会,定要看看她面帘之下到底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