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嘴笑:“蕊姑放心,我是替旁人求的。”
遂告别出来,看见六哥正抚着马脸,目光迷茫的看着漫山紫草。
我小跑过去,斗篷上的白绒球在我眼前打着架,“六哥,你似有心事呀,怎么了?”
他摇摇头,甩腿上马,与我并驾齐驱着,口中默默:“我已回京半载,现下仍是个闲散王爷,甚是无聊啊。”
“当个富贵闲人不好吗?”
“也好,就是老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哎,瞧着那展君少年风发,心中不是滋味。”
“展君又升官了?”
“是啊。平乱之战金吾卫大将军不是受了俘么,现下这个位子是展君的了。未及二十,三品武官,快与封狼居胥的霍去病比肩了,羡煞一众男儿郎啊。”
“嚯!此人倒真是俊杰!”
“谢添将军亦是不错,本就是羽林大将军,现在又有了大司徒的加号。国舅虽前番仅为校尉,如今亦是四品中郎将……这些还仅是身边熟识的几个,若论其他,平乱之战擢升受提者众多啊!”
我牵了牵嘴角:“嗐,六哥好勇,眼中全是武官之职,就没有考虑过文官吗?三省六部那可是朝廷的决策机构,正儿八经大权在握,一道战书下来,将士们就得提着脑袋上战场。”
六哥嗤的一笑:“现下三省六部热闹着呢。中书令设了两个,侍中令设了两个。相互制约之下,这陈家薛家公羊家都不是省油的灯啊。对了,驸马也进了门下省你知道吗?”
“不知道。”
“他现在是散骑常侍。入能规谏过失,备御前顾问,出则骑马散从。”
“呸,别提他。就他那份材料还为陛下规谏过失呢,我看就是个好听的小跟班,可别把陛下引到什么野窑子里去。”
“哈哈哈,你俩真是欢喜冤家,冤孽夫妻啊。”
我赶紧一举手:“可别!有名无实,我也不认这个名儿,我还是孑然一身,谁也改不了这个事实。别说我了,六哥,你的骨蚀症什么情况?”
“两年前,头一回胯骨疼。今年回京后,五六日就发作一回。发作的时候针刺一样,稍带着波棱盖都疼。没敢跟圣人和娘娘提过啊,生怕提了,更叫我在家歇养了。所以这事,你一定得替六哥保密。”
“好,您也得替我保密。六哥,你那么高的个子,若是骨上有疾,可真是屈才了。”
他跟着一笑:“自从用了珠胎子,二十多天了一回都没再犯过,能治!”
我问道:“那是谁告诉你这个法子的?”
六哥面色一沉,扭头看了看我:“小菟,不瞒你说。是那个元刺史的弃妇在你坠楼之前告诉我的。”
我张着嘴倒吸一口凉气,腔子里都灌进了清寒的雪味道。
“本来我是不敢相信的,到底是她三言两语挑唆的你坠了楼,此妇妖邪无疑。但病疴又实在叫我忍无可忍,几欲发狂!就这么死马当活马医的过来紫草坡试试,没想到成了事。”
他又口气一转:“不过,而今这反作用已出了。得,我也不多想,现下就去太仆寺找那妖妇问问去。”
我打马紧紧跟上,六哥,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