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我刚迈进大殿的门槛,脚步瞬间驻足了。
大殿里,我的宫女和宦官跪了一排,一个个匍匐在地,像是整齐摆放的一溜蚕豆。
一抬眼,一个凛凛威风的黄衣女人坐在高位上,正在翻看我的起居注。女官们一左一右在她身旁排开,像是要升堂开审。
她把眼睛从起居注上挪开,压着眼皮看我道:“哟,回来了?今晚上我在延嘉殿等不着你,只好过来陪你,没想到扑了个空啊。”
我说:“不关奴婢们的事,是我心血来潮要自己赏赏水灯的,叫她们都退下吧。”
于侍中接话道:“陛下此言差矣。今日乃是中元鬼节,鬼门大开之际怎能叫您一个人到外头散步,被鬼魂冲撞了可不好。这些奴婢们玩忽职守,失了本分,理应该罚。”
我挑眉讽笑道:“鬼?你们不就是鬼么。大半夜的兴师动众搅得我甘露殿鸡犬不宁!”
太后轻描淡写的使了个颜色,于侍中就一声令下,罚!
两排女官唰的走上前,每人掂着一个宫女撸了她们的袖子,用早已准备好的木签子直戳到她们的胳膊上,一时间殿内惨叫连连。
我大喊住手,都给我住手!
可是没有人听我的,木签子如凿子般直下,我冲上前嘶喊道:“别扎了,要扎扎我!”
太后勾着唇角一抬手,两厢的扭缠哭泣才渐止。
我咬着牙,一撸袖筒,朝她们伸直了两手:“扎我吧,来来来,随便扎!”
于侍中说:“陛下哪里的话,下官们怎敢损伤龙体。”
我笑着从一个女官手里夺下签子,丢到太后跟前道:“我猜阿娘会说现在不分君臣,只分长幼,那阿娘来扎吧。”
太后扑哧笑了:“菟儿,为娘现在可不敢打你,没得再坠了楼。你若想为奴婢们求情,那就说说你方才去了哪儿。”
未来得及说话,倒被玫姨抢了先:“娘娘,坠楼是因为有人撺掇,这一回估计又是听谁的撺掇去了。这孩子心善耳根子软,最吃人这一套,看紧点总没错。她要是再听人胡咧咧,我非拧她的腿根子不可。”
太后一抬手,“先听她怎么说。”
我怂眉:“已经说了,去池边看水灯了。”
她显然不信:“哦?为何有人说你往西边临照殿的方向去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顶着压力道:“只是沿着几处水池,沿到了西海池罢了。”
太后沉声:“那只好传陈太嫔前来一审,提人!”
一女官应声而去,激的我心鼓咚咚,而这时门外突然来了一人,她扬声说道,太后娘娘,方才陛下是在妾身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