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你还小梳那么高作甚,用假髻也不合宜,就这样吧。
我一歪头笑道,既然阿娘这回恪守承诺,我这就过去替您问问李成蕴个混蛋在摆什么乌龙阵。
公主府里,我似乎最关心我睡房窗外的青梅树。
这回一看,果子熟了,一个个清嫩发白,向阳的地方长出了红脸蛋,像是擦了胭脂,看的人满口生津。
摘下一枚一咬,酸甜的汁水溢满唇舌,味道极有层次,仍有些微发涩,吃完一粒,牙齿便也软了。
我舔着柔软的牙齿,乳母推着一辆竹制的童车过来了,她口中念叨着,母亲回来咯,母亲回来看你咯~~李成蕴拿着一支风车在前头呼呼啦啦,一直逗着笑笑那孩子。
我惊讶:“哟,他居然会坐了?”
乳母笑道:“陛下,小哥儿已经半岁了,到会坐的时候了,就是还坐不稳呐。”
“天呐,他都半岁了……”
李成蕴把他抱起来递给我,我伸手接过。这也是我头一回抱他。
这孩子瞪着两只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胎发剃过了,只留下脑门上的一撮,浑身一股子奶香味。
他摇晃着两只小手似要抱我,脖子和双腕带着纳凉不生痱子用的玛瑙珠,鲜嫩的小嘴张着露着皮牙壳,咯咯的笑。
我仔细看着他像谁,似乎一点都看不出他生母的影子,倒是有三分像李成蕴。
我问:“你小时候也这么黑吗?”
李成蕴吭哧一笑:“反正不太白。笑笑也不算太黑呀,男儿家要那么白干嘛。”
乳母在一旁说:“陛下呀,您这两三个月不在公主府,咱小哥天天哼唧着奴婢们抱他来您的屋里,可来了还见不到您,孩子就得哭一场,每日如此。这孩子跟您有大缘分啊,生来就是孝敬您的。”
这话听来暖心,我也笑了,扛着这孩子转了个圈圈,使劲儿的举高高,和他疯闹了一会儿,我也被这爱笑的孩子染的嘻嘻哈哈。
七月的下午还很热,闹罢了笑笑就打起了哈欠,依偎在我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我团着这坨小肉肉静看了一会儿,看看眼皮,看看睫毛,摆弄了一会儿小手。他掖着的尿布突然掉了下来,一只小牛牛冲上了天。乳母笑的不行,伸手过来把他接走:“孩子是想尿尿了,奴婢去把他尿尿,您跟驸马也歇一会儿吧。”
暑热蒸人,这会子比晌午时分还要热。
我和李成蕴撂在了冰盆围绕的床上。冰雾气萦着纱帐,还未睡着就似在梦中。
可不停攀升的温度使得两人在床上辗转反侧起来,我吁口气:“喝酒吗?”
他笑了一声:“喝,知道你肚子里养着酒虫。我也馋酒了。”
于是一壶壶被冰镇过的陈年清酿,鲜生果下酒菜被呈到了睡房。我俩于床边支了一张矮几,席地而坐,传杯弄盏。
可当我喝红了脸,喝高了兴,他伸手拿走了我的酒杯,与我换了一杯果子露。
然后说了一句我没想到的话:
到点了,别喝了。喝多了酒后乱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