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敢下保证,阿娘就信你一次,襄助你一次。”
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支持与力量,感激的站起来拱手弯腰,施了个男子之礼:“朕谢过太后娘娘。”
她笑着伸手扯我回去坐:“小宝儿得力,擅于做事,娘有时候也欣赏。但还是丑话说在前头,若那个所谓的火炮造出来不顶用,纳贡之事还是要用辅臣们的决议。”
我点头,“我同意。即使方才在朝会上的争论,我所说的也是先给我三个月的时间。”
阿娘竖起手,“好,以十月三十日为期限,你还有整整三个月。”
我与阿娘对掌,“一言为定。”
谈完了纳贡再谈回离山祭坛。
我表示还是不要滥杀无辜了,妖邪之说无稽。
阿娘扑哧一笑:“而今咱们娘俩的论调全然反过来了。对于鬼神之事,可以不信,但不可不敬。”
颜阿秋把茶烹好,一人一杯,插嘴道:“陛下,您有所不知。那三十年一祭乃是太祖皇帝身旁的大国师设下的阵法。而今已然逾期五载了,没有了新童供奉,离山这座结界已然要压不住妖邪之力了。”
阿娘点头:“着实如此,太尉秘密来报,离山已经裂开了条大缝。”
我蹙眉:“裂了条大缝?有多大?从山麓一直裂到山顶?”
“没错。你登基的那天子夜,离山大营一阵晃乱如同地震,转天早起便发现,一条一指宽的裂缝从校场处开始,直达山脚。就像是个大年糕被刀刃切开。我等找国师法师们商讨了,皆说是法阵将破,趁早修补。”
我咯着牙咧嘴:“妖邪之事是有,可我相信他不敢冒犯皇家。不如将离山大营迁出,这座破山,随它塌去。”
阿娘拍拍我的手臂:“好啦,此事只能秘密处置,算不得正经政事。你关心着前朝就行了,这些叫我等处理。况且——”
“——四皇子不除,你在拥护他的人口中永远难逃篡位之嫌。文帝可是被本家侄子杀的,你不是最忌惮这个么!”
听了这话我心里木敦敦咯噔噔的难受,一时便再无勇气为祭祀阻挡,只眼睛望着前头,清清冷冷的说:“还住在月池院中的那一回,就是差点把我拿去祭祀吧……”
阿娘一脸安慰我的神色戏谑道:“你心肺重伤,高烧不退,都以为难保了。本就是只祭祀小羊,只好搬来个瓮缸吓吓你,结果不就把你吓醒了。”
本是个深沉的问题被她说的轻松一笑,阿娘的说话水平惹人敬佩,手段又远在我之上。
在这些日子里,二人亦近亦远,亦亲亦疏。伴随着时明时暗的较量,似是而非的合作,还有那甩不掉的生身之情与害死爹爹的隐隐仇恨,这一切都使一段母女关系通往了一个未知。
心中搁着拿四皇子祭祀的事,缠绵悱恻,难以排解。
我不相信祭祀一说,我明白所有的真神真佛都不需活人来供奉!佛前有供花、供果、供香、供清水的,可从来都没供活人!佛道一家,道家也不会如此!
若真的活人祭有效,那必得是邪魔恶鬼!
我无数遍的想着对策,想着化解之法,想着能救一救四皇子,可又怕,怕文帝的前车之鉴,怕这个正统的皇四子长大了就是我的死期。
如此这般的举棋不定,压的我生出了一分逃避之心。
一场大雨突如其来,如注如灌,如一条条宽面洒进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