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失礼,前辈莫怪。”
一时间,十人同时艰难地跪在雪地中,他们眼中浮现出惶恐和惊惧之色,强忍着身体所受的恐怖伤势,同时运足了残存的真元,对着西北方大吼,以示他们的歉意。
一念而已,对方就已经将他们十人击成重伤,若是引得人家动了真怒,他们十人还不得被人家的念头抹杀。
漫天飞舞的大雪织成的白色雪幕之中,他们长久伏跪在雪地之中不起。一段时间之后,会有人体力不支倒在地上,被风雪所掩埋。
也许他们会化为冰冻的尸体,也许他们可以侥幸活下来,但是他们一直到倒下,都不敢移动身体半分…………
“嗯……...”
雪地之中,已经挂了一身白雪的白夜睁开双眼,仅一刹那,他恢复了自己原本的重瞳,妖异瑰丽的紫红光泽一闪而逝,他又恢复了正常的黑色眼瞳。
刚刚他进入那神奇的境界中,若不是那股强大的意志的打扰,他还真是有可能要一直入定下去。若真是那样,可就有些麻烦了。
轻轻一颤,白夜抖落了身上的残雪,身形一转,只三息的功夫,他就已经来到一个巨大的白色毡房之前。
这是柴山人的习俗,用餐之时,所有人都要在一起吃饭。所以,每天的一日三餐,大家都会集聚在十几个大型毡房之中,共进一餐。
“古老叔,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
游猎队从外面归来,中午大家围坐在一起,共同说些在山间遇到的趣事。有人看见古家一个长辈的伤势,不禁开口询问。
“哈哈,没什么,就是遇到一只大虫而已。我损失了一只眼睛,它也在我手下丢了性命。”那长辈哈哈大笑,仅存的一只眼睛中有得意之色泛起。
“是极,是极,有了这只三阶初阶的毒翔虎的尸体,下一年的岁贡就有着落了。”
说起岁贡,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怎么了?”
白夜沉吟一句,他眼中带有疑惑和不解。
“白兄弟有所不知,对于我们这种部落来说,岁贡,就是一种枷锁啊...……”
夜晚,白夜仰头,裹着一袭宽大的狼皮斗篷,坐在土胚房前面的一块大青石之前,遥望着闪耀在天穹黑幕之中的诸天星辰,面露沉凝之色。
“紫薇,你眼中的凡人是怎样的?”
“平庸,卑微,温暖。”
白夜的右目之中,紫色人影一个转身,缓缓隐匿了身形。白夜看着眼前一片片落下的雪花,它们飘落、凋零。
同普通人平凡的一生一样,它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这是一种循环,也何尝不是一个轮回。
想起轮回,白夜不禁举起手中的陶碗,饮下一口清酒。那是冰心醉,临行之前,洛千影给他的龙戒之中可是有着不少存货。
他有感激,还有庆幸。没有那个血誓,他注定要泯灭在轮回之中,墨夜雪也会陨落于纪元崩灭之劫吧。
饮尽碗中清酒,白夜笑了。遥望星幕,天穹之中,那一轮月,与他在晨露峰时,所见到的一样。
自他复生始,短短十余载,不同于前世的命,今世今日,他已经见证了许多寒冷和悲剧,也体会到了前世一直渴望的温暖。
可是他知道,只有向上爬,登临真正的巅峰,才会拥有与天对视的权力。哪怕是温暖,也只有强者才配拥有,也只有强者,可以留住。
今夜的月,格外的圆与清冷。饮一口北凉的浊酒,饮一口古赞的梅子酒,饮一口洛千影的冰心醉,已经不会喝醉的白夜,醉了。
他想起了太多的人,和事。他刻意的醉了,古赞老人说,不彻底的醉一回,是无法体会酒中真意的。
“宝……贝、宝贝、你别哭…………”
朦胧间,白夜哼起了小时候墨卿哄他时唱的儿歌,流下一滴眼泪。
在他的丹田之中,冰珠与镰刀,轻轻颤动着,发出微不可察的嗡鸣声…………现今的白夜,以酒思人,对月当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