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十万大山,雪,依然随风而落,却不再如原来那般洁白,它变成红色的了,染了血,修士的血,星寂的血。
此时此刻,凛冽寒风吹拂席卷,为站立在星寂宗遗址的五大宗门弟子们送来刺骨的寒意。然而在场之人,皆为修士,按照道理来说是根本不会感到寒冷的。
但是真正让他们感到心底发寒的,又怎么会是简简单单的寒风呢。此刻,整片天地都处于一片黯淡的黑暗之中。黑云遮蔽了白色的冬日,也遮蔽了一切来自天穹的光辉。
一个漆黑巨人凌空而立,它手握一把百丈长的黑剑,风雪之中,剑锋赫然直指一条足有千丈之长的湛蓝真龙。
没错,就是真龙,已经被认定是灭绝的洪荒强族。而修士们心底的寒意,亦是因那突兀出现的真龙而起。
这一刻,所有的人,包括了那些渡劫期的人修强者们,都想不通,为何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一只平凡的妖兽可以蜕变到这个令他们所有人都为之胆寒的层次。
之前的泫雅,本体模样平凡无比,唯一的亮点,也就是她那深厚无比的妖主级大妖修为。
但是现在,她只是在修为上稍稍微地迈出了一步,却因血脉上的异变令所有的敌人胆寒,不敢再小视他们。
“妖族的真实战斗力,不止要看修为,更要看血脉。”这样的一句话在人族中流传以久,可惜的是,漫漫岁月长河的洗礼,早已经让如今的人族将它忘却。
一个往昔岁月里最为辉煌的种族,终究还是沦为漫长而遥远的岁月长河中的一段历史,不为其他种族铭记。
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既属于妖族也属于人族。但这却是历史发展,一切向前推进,岁月长河奔流的必然。
人族有圣体,妖族,又何尝没有古老的血脉传承。但是二者的区别就在于,人族的圣体,只有极少数,才配与那些妖族的真正强横血脉比肩媲美。
没有蜕变之前,泫雅可以扛着四五个渡劫强者外加几十个合体期修士和无数的化神修士而立于不败之地,甚至还有余力斩杀一名渡劫。
然而蜕变之后,泫雅但凭恐怖卓绝的肉体力量,就可以抗衡这一切。那冰蓝色的龙鳞,闪烁着湛蓝色的光泽,照耀着这片黯淡无光的天空,也同样轻松挡住了众多修士的攻伐手段。
这一刻,她可以很轻易地,就在灭杀那些低阶修士的同时还去抗衡那些渡劫期强者的法身镇压。这其中,唯一能够对她造成伤害的,还是那握着漆黑长剑的巨人。
然而那可是靠着失却圣地全部修士的力量才可以堪堪只是维持的恐怖古祭器。至于那面鼓,还有那杆旗,不是失却圣地的修士们不想用,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们的实力,根本撑不起那样巨大的消耗。反观泫雅,在众修士冲击的浪潮之中,却是愈加如鱼得水,不断探出龙爪,摆动龙尾,无情地收割这些人族修士的生命。
白夜就在她的头顶之上,她可以感觉得出,那个青年心底已经重燃的焚天怒火。那是怒火,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看着自己珍视的一切,在一瞬间离自己而去,那种失而复得,却又复得再失的痛楚,那种情绪,同样在弥漫在她的心底。
白夜恨,恨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尚未配妥剑,转眼便江湖——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他同时恨的,也有眼前这些修士,因为他们所代表的,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
一转眼,一个纪元都过来了。洪荒都碎了啊,但是这个世界,还是同他记忆中的一样,冷血、残酷、毫无生机可言,令人窒息。
这一刻,他有泫雅相护。他现在需要力量,无比强横的力量,能够摧毁眼前这一切的力量。而这种力量,他自身没有。
但是重获新生的泫雅,赫然拥有这种力量。很不巧的是,石球烈火镇压之时,白夜与泫雅一起复苏以后,他们之间,就多了一种奇特的联系。
那是一种根植在血脉之中的烙印,并不是很根深蒂固,却足够深沉。它就隐藏在白夜与泫雅各自血脉之中的某一个角落里,纵然是他们自己,都不能知道它具体的位置,可他们偏偏又能感受到那烙印的存在。
然而此刻,泫雅再次爆发出一声悠扬婉转的龙吟,无形之中震慑众修。而在她的头颅之上,白夜则是静静盘坐,陷入浅度的冥想之中,他在完善自己的道,也在探索自己身体所发生的变化。
面对这些敌人,白夜固然愤怒,但是他知道,单单凭借自己之前的力量,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最起码,合体期的人族修士,就是他所能斩杀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