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夜说话地那一刻,苏寅暮凉便已经感觉自己现在的感受和以前的时候相比,是完全不一样了。而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受,全然都是因为白夜释放出来的那些符文。
作为被符文洗礼的人,苏寅暮凉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有资格去评说白夜的手段。这些年来她虽然得到了无数天材地宝的滋润,的确是活得更长久了一些。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苏寅暮凉又能够感受的到,现如今的她,其实还是在走下坡路。可以说,苗疆也许真的是她这场旅途最后的终点了,因为她可能再也走不了多远。
早在很多年前,她便已经应该死去,化为尘土,化为真正的虚无,不留任何东西在这个世界上。然而造化弄人,她在面临绝境的同时却也总是有大机缘。
正是因为诸多机缘的加身,她才能够一直安然无恙地活下去。不过纵然她这一生已经足够逆天,在最后的时刻,她仿佛是依旧战胜不了她的命运。
该来的始终会来……这是事实,她也一直都明白的很。她现在能活着就是一个奇迹,纵然心有不甘,却也堪破了生死。死亡,不过也就是代表她这一生结束了而已。
在她看来死亡会是另外一个新的开始,而这个开始相比于别人而言,是完全不一样的。她不能修行,却也看过诸多与修行有关的古老典籍,还明白许多修行之事。
她曾经于一本异常古老的古籍残卷之上看到过一个说法,那就是人死之后,真的会再入轮回,然后转世重生,只不过是忘却曾经的一切,以崭新的身份活在世上。
这几乎是一条不可打破的铁律,不过那古籍也曾提到过……那就是这样的铁律,修为强大的修行者是可以打破的。
而且古籍之上也曾明确的言明,只要修士修行到元婴期这个境界,便也就有于入轮回时保留记忆的希望。那古籍其实正是关于这方面的秘法,只不过它是残缺的。
这样一卷古籍,其中的内容倒是符合这世间的真理。只可惜那些修士就算是看到了,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会选择相信这样的内容。
因为站在他们的角度上去看,这古籍中提到的观点,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去验证。难不成……他们还要真正的去死一次,以自己毕生道果的覆灭,以自己的陨落来验证它?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是修行者中真正的疯子,否则的话,谁又会抽了风去验证这种事情啊。这种事情是真的还好,毕竟重新来过也许会拥有更多的机遇。
可若是假的,那可就过于得不偿失了。而且这样的损失也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承受的起。再加上那古籍本就残缺,其上记载的古法本就是不全的。
再加上苏寅暮凉自己又是这么一个境遇状况,所以验证古籍说法这种事情对于她而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没有修行过,灵魂就如凡人一样脆弱。
若她香消玉殒,她必然是带不走这个世间的任何东西。她只是她,一个凡人,是所有人眼中的蝼蚁,弱不禁风、脆弱不堪。时间的流逝,于她而言就是距离死亡更近一步而已。
她常常感受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这种渗透到她灵魂深处的痛苦,让她时时刻刻都寝食难安。可是就算如此,她现在也想坚持着活下去,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
她的父亲变了,可以算是这段时间以来她人生中最好的一件事。当那个人在她奄奄一息时彻底疯狂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人生中其实也不止有灰色的光彩。
在她的人生中,她觉得自己的痛苦有所减轻的时候,只有三次。第一次感受到那种感觉是在南域,在南域的大江大河上,她于自家的画舫巨船之上碰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名为白邪,准确的来说,她与人家只有数面之缘。可就在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他就能够用他的手段,为她减轻身体感官上的痛苦。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情。
而第二次有这种感觉,就是因为她的父亲因为她的病情而转变。那个时候她身体上的痛苦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但是她觉得自己的那颗心,没有以前那么难受了。
而第三次,就在眼前了。这个来自长生教的白发青年……他名古鸳,他明明长的和白邪一点都不像,但是苏寅暮凉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他和白邪一样。
此刻没有人说话,所有暗中关注着白夜的人,也只是在关注白夜而已。他们并没有要打扰白夜的意思,只要白夜不做出那种惊世骇俗的事情,他们便没有必要插手人家的事情。
在他们看来,像白夜这样的强者,是值得他们尊重的。再者说苏寅暮凉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尽管人家没有丝毫战力,但是因为她父亲的存在,她的背后,可是整个溯吟商行。
这些年来,随着时局的不断变化溯吟商行也在极速的扩张势力。现如今,它可能还远远比不上那些底蕴深厚的超级道统,但是它的能量绝对要压过那些一品势力。
荒界早有传闻,掌控着溯吟商行的那个人已经疯了。因为他正在疯狂地消耗着溯吟商行的力量,用这力量去不择手段地救一个根本不可能救活的废人。
不过说实话,在这荒界之中还是有很多女修羡慕苏寅暮凉的。在她们看来,能有一个这样的父亲,苏寅暮凉这一生已然是算的上没有白活。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苏寅暮凉才不想死。
原本她是真的因为自己的处境而堪破了生死,在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这个世界无论是有她还是没她都没有关系。因为她觉得她于谁而言都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是当她回顾她这极为短暂的一生,蓦然间,她还是发现在这简短的光阴里,有的人和绝大多数人都不同。是值得信任的,是值得她去铭记的。
这样的人,除了她的父亲,除了那些可以随时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死侍之外……这么多年以来,便也就只有当初那个名为白邪的年轻人,还有眼前这个名为古鸳的青年。
而且在苏寅暮凉看来,白邪与古鸳,他们是一样的人。只不过就在白夜出手,让她感觉自己的的身上又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之后,她再看向白夜的眼神却是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真的和他很像。”
“他应该就是是你所说的那个故人吧。”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