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妖之森的上空，所有的异象全部都消失了。那方天穹不再是黑夜之像，原本熠熠生辉的星辰也全部都消失了，而随着这些星辰的消失，那漫天的璀璨星光也全部都消失殆尽了。

“结束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正是白泽。不过此刻，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却已然是慵懒的躺在藤椅之上了。在这一刻和他一样的人，还有同样放松下来的毕方。

他们两个都知道，那漫天星辰的隐匿，那璀璨星芒的消失……仅仅只能代表着诸天星斗大阵的结束。然而白泽所感叹的却是白夜的修行，终于结束了。

其实一直以来，他和毕方都像是一根紧紧绷着的琴弦一样，因为白夜的这场修行，整个万妖之森生灵的生存节奏都随之改变了。而时间推移到了现在，这样的状态可以消失了。

不只是他们两个人，不只是这万妖之森中的妖族，这整个荒界的绝大多数妖族几乎都已经感受到了，那一抹强大到了极致的气息，那是……属于白夜的气息。

他们感受了，那是一种源于血脉的呼唤和压制。就算是某些妖族弱小，一时半会根本就无法感知出来到底是谁，突然之间带给他们这种感觉。

可他们若是能够循着血脉的指引去一点点追寻，去寻找那个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存在，他们便会发现，寻找到了最后，能够被他们当成是答案的名字，正是他们不得不尊敬的神明。

“他恐怕会是这一界第一个成仙的吧。”

“自信点，他这不是恐怕，而是一定。”

“不过你我终于能够放松一下了。”

“是啊，结束，那些人族也走了。”

毕方抓起一坛酒就是一顿痛饮，他盘着腿坐在一块巨石之上，这一刻的他看起来当真是无比的豪气干云。而相比于他，白泽就显得要平静、稳定多了。

他始终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就仿佛是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到他一样。不过这些都是表象，真要遇到某些事情突然发生，他也会慌乱，因为他终究还只是一抹残魂断念。

若他现在是一个活生生的生灵还好，可问题就在于他现在不是。对于很多事情，他现在最多就是卜卦测算一下，然后其他的事情基本也就做不了什么了。他，并没有战斗的能力。

不过好在毕方不是残魂断念，而是实实在在的自这万妖之森中转世又复苏，是真正的复活。毕方虽然也是重修，可他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而现在，伴随着白夜此次修行的成功，整个妖族也必然将会随着白夜的强大而变得更加昌盛。那血脉的联系一直存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因为白夜，众多妖族还会获得一次造化。

就像白夜那一次蜕变带来的造化一样，虽然这是强求不得的造化，可它只要出现了，于绝大多数妖族而言，就都可以算得上是一次无法言喻的大造化大机缘。

血脉想要获得蜕变，对于妖族而言是何等困难的一件事。很多妖族，费尽心血的去修行去冥想，去吞噬并消化修行资源，所为的还不是更高品质的血脉，还不是更强大的修为？

可就是这样梦寐以求的事情，白夜于无形之中为他们带来了一次。尽管只有一次，可是对于这些受到了白夜恩惠的妖族来说，这就是他们欠白夜的因果，尽管暂时不用他们去还。

“我就是我。”

这是白夜在经历此次修行之后的唯一心得了。不过这也是他为自己心中困惑找到的唯一答案。不过它似乎是极其正确的，因为白夜现如今正在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变得更强大。

他身体之中的血液，似乎是被他的感悟给彻底的点燃并且唤醒了。一种种强大的力量自他的身体之中尽情游走，不断地为白夜带来那只能称之为恐怖的生机。

然而此刻，他身上最为不凡的异象，其实还是身上的那幅图景。不过与其说那是一幅图景，倒还不如说这是一幅遍布他整个身体的纹身。每一道纹路，都熠熠生辉，都无比不凡。

遍布在白夜身躯之上的赫然是一条白色真龙，尽管它看起来其实更像是完全由无瑕的白玉拼凑而成的绝世珍品，但它的的确确只是白夜纹身的一部分。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它也是泫雅。当泫雅想要同白夜融为一体并且成为白夜的力量时，就可以隐匿在这白龙中。其实这纹印就是她与白夜之间的那份深刻联系演化而成的。

而除了这白龙之外，在白夜的背后还有一只青狐存在，那青狐十尾，十尾之上亦是皆系有红丝铜铃。灵气盎然就是这青狐给人的感觉，可是不知为何，这青狐同样也很危险。

不过这青狐纹印却正好就是白夜与叶青妍之间那份联系的化身了。叶青妍同样能够以一样的方式同白夜融合到一起，成为白夜力量的一部分。

不过她这青狐所身处的环境，有一半是草木世界。在这个世界之中，有无数的草木存在着，有繁花盛开……而这环境之所以如此，则完全是因为雨凌薇了。

不过这还只是这青狐所身处环境的一半而已，这世界的另外一半可不如这草木世界这般生机盎然，这般繁华似锦。那另外一半世界赫然满是死寂，那世界只有白骨、尸骸和污血。

仔细看看那个世界，那个世界的任何一丝风采，与白夜的血苍穹世界是何曾相像。可是实际上，这一半世界完全就是因为墨夜雪一个人而生。

就像泫雅承载了白夜身上那莫名存在的龙气，雨凌薇承载了白夜那有关于青帝的一些传承，叶青妍背负了诸多妖族羁绊联系一样，墨夜雪承载背负的，就是白夜的杀道。

她就是墨承的一切，是白夜的一切。墨承就是白夜，而白夜的初心从未有过任何改变。他要前行，要守护身边的一切，面对天，他不想再失去。

找寻真正的自我固然重要，可是相比于找寻自我，在白夜看来，守住身边的人更重要。至于守住身边之人用的是怎样的手段，白夜自己根本就不在乎。

他可以杀戮，屠戮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的一切敌。他不在乎有多少生灵倒在自己的面前，不在乎这个世界上究竟还剩下多少生灵，他只在乎，自己守护的那些人是否平安无事。

他同样可以为身边的一切带来生机，让一切都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他这样做的前提，是不再有人与他为敌。总而言之，在他看来，生与死，就像是两条交错纵横的路一样。

他要前行，也许这两条路无论是走上哪一条都可以走到终点。可是到底要选择这两条路之中的哪一条路，是他自己的事。选择的权利就握在他的手中，无人可以干扰。

“一念生，一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