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延倒也不是个矫情的人。

可话聊到现在，他始终没勇气开口。

毕竟人家徐爽信了他的话，可是千里奔袭到边境榷场去的。

如今人家把事情谈妥了，又日夜兼程的赶了回来，你再告诉他，这事我这边没办成？

反正这话寇延说不出口。

于是寇延想了想，又喝了口茶水，努力的掩饰好心虚，说道：“那人只要可靠就行，不过我这边遇到了些麻烦，可能还要再等些时日。”

没办法啊，这事明明就没办成，还又不敢承认，自然只能用拖字诀了。

好在徐爽信了。

毕竟寇延可是当朝宰相的儿子，这种顶级官二代，如果不是那次阴差阳错，徐爽这辈子都不一定能搭上。

所以，如今寇延说再过些时日，他当然不会怀疑。

而且这徐爽不光没有怀疑，他还要约寇延去逛青楼！

当然，北宋并不叫青楼，而是叫做妓院，而且这个所谓妓院，并不等于“红灯区”，妓也不等于性工作者。

“妓”是指“女乐”，换言之，妓提供的服务是歌舞、曲艺，而不是普通人理解的皮肉生意。

所以徐爽并不讳言，而是很直白。

当然寇延答应的也很直白。

他毕竟有愧于徐爽，今日人家既然已经提出来了，他也不好推脱。

更何况，他来开封府也有不少时间了，的确还没去过这些燕馆歌楼。

他在前世便听说，这开封府里的青楼业很繁华的，“别有幽坊小巷，燕馆歌楼，举之万数”。

燕馆歌楼，举之万数啊，可以想象这个行业还是很兴盛的，那不得正儿八经的去瞧瞧啊。

不过这逛也要分地方，分档次。

宋人笔记《醉翁谈录》记述，东京的妓女大多分为三等。

上等歌妓，“居处皆堂宇宽静，各有三四厅事，前后多植花卉，或有怪石盆池，左经右史，小室垂帘，茵塌帷幌之类”。

诸妓“多能文词，善谈吐，亦平衡人物，应对有度”，来访的新进士及膏粱子弟“仆马繁盛，宴游崇侈”。

次等歌妓也是色艺双全，“丝竹管弦，艳歌妙舞，咸精其能”。

常应邀到富贵人家的宴席上，或京城的高级勾栏中表演节目，“求欢之者，皆五陵年少及豪贵子弟，就中有妖艳入眼者，俟散，访其家而宴集焉”。

至于下等歌妓则多散居在城北“循墙一曲”，色艺略差，就像如今的城中村一样……

今日徐爽要带寇延去的地方，却不在这三等之列，但胜过这三等！

大宋的开封府，分为内外两城，由汴河穿城而过。

今日去的这地方，便是汴河同角楼汇合之处，熟知的人称为“花船坊”。

……

夜晚的汴京城华灯初起，汴河上的游船到处都有掌灯的小厮四下奔走。

而这汴河里最大的游船便是花船坊了，虽然刚刚入夜，但船上已是灯火荧煌，芳樽满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