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你还记得吗，我教过你很多投资方面的东西，那是因为”

哥哥还在急急忙忙地说着些什么,可是林飞羽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只知道,哥哥在拼命护着那个男人，护着那个心爱的男人。

而那个男人就那么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那双漂亮沉静的琥珀色眸子仿佛充满了嘲弄，好像自己是条狼狈不堪的落水狗。

林飞羽死死盯着那个男人，胸口那种滚烫毒辣的妒恨之中,渐渐冒出了一股冰冷的杀意，他哑声道：“哥哥，放开我。”

宋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怒道：“你先给我冷静下来”

浴室地砖很滑，两人推搡之间，宋然脚下一滑，整个人登时往后摔倒,眼见后脑勺就要撞上墙壁

“哥哥小心”

林飞羽立刻伸手想要护住宋然，可是他的手指还没碰到对方,那个男人已经一把紧紧搂住了宋然。

林飞羽耳边“嗡地一声,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握住了洗漱台上那柄修剪发尾的不锈钢剪刀。

宋然侧身挡住宋小然，哑声道：“小羽,别这样。”

林飞羽死死捏着那柄不锈钢剪刀，眼睛一片血红，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何等狰狞模样，他只知道哥哥毫不反抗地被那个男人搂着,那双乌黑温和的眼睛无措地望着自己，眼底居然有一丝隐约的恐惧。

那一丝细细的恐惧，仿佛一把雪亮的尖刀，狠狠戳穿了他的心脏。

哥哥在护着那个男人，哥哥在害怕自己不行，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他没法控制自己，他想杀了那个男人

林飞羽死死咬着牙关，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发着抖，忽然一把扔下那柄剪刀，猛地转身冲了出去

上车之后，他狠狠一踩油门，巨大的suv发出低沉的轰鸣声，而后像一头发疯的怪兽一般，陡然冲了出去

林飞羽几乎把油门踩到了底，不断地超车、抢道身边那些车辆发出刺耳的喇叭声，还有司机们愤怒的叫骂声，可林飞羽完全充耳不闻，当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滨海公路上。

此时天色已晚，海边一个人也没有，天际隐隐传来滚滚闷雷声，海水呈现出一种墨水般的深蓝色，大片大片白色的泡沫随着潮水涌上海滩。

林飞羽呆呆看了一会儿，而后推开车门，扔下那辆suv，慢慢往海边走去。

这片海滩非常荒凉，粗糙的砂石磨砺着他的脚心，冰冷的海水很快漫过了脚背、小腿他站在涨涨落落的潮水里，望着无边无际的阴沉大海，心里一片空空荡荡。

这些年他一直在自己骗自己，他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不用介意那个活死人，做个被哥哥疼爱的赝品也很好，也很幸福。

可他终究还是太贪心了，他骗不了自己，他只想做哥哥的独一无二。

他也知道，他应该知足，他已经凭借着这张脸，得到了太多不属于他的东西，他得到了哥哥的疼爱怜惜，得到了哥哥那么多年的时光，他甚至因为心底那种空洞感，经常故意在床上折腾哥哥，只为了那种实实在在的拥有感可是哥哥从来没有怪过他，还一直容忍他。

更不用提，他还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伤害了哥哥那么多次，事到如今，宋然醒了，他也应该放手了。

可是林飞羽心里非常清楚，他根本没法放手，只要看见哥哥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他的心就仿佛被带着倒刺的毒鞭狠狠抽打着，胸口就会难以控制地涌起疯狂的杀意。

他想要那个男人死。

那个名叫宋然的男人，他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年，如今身体羸弱又无权无势，要弄死他实在是太简单了，甚至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就可以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可是，哥哥一定会猜到真相的，他会伤心欲绝，还会恨自己。

想起刚才在浴室里面，哥哥那种隐隐恐惧的目光，林飞羽又觉得胸口一阵抽搐般的痛楚，哥哥只能千般怜爱他、万分疼惜他，绝对不能怕他，更不能恨他，他受不了这个。

但他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他既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哥哥喜欢别人，又受不了哥哥恐惧憎恨的目光，他向来心肠冷酷善于算计，可是此时此刻，竟然想不出一个两全的法子。

其实，哥哥也很为难吧。

这段日子以来，因为宋然醒了，按照哥哥的性子，他对自己大概又是内疚心疼，又是担忧害怕，所以才那么顺着自己，才那么小心翼翼。

林飞羽盯着脚下漫漫涌起的潮水，渐渐地，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心底浮了起来。

林飞羽，其实你只是一个多余的东西，一个婊子养的下贱野种，一个只会害人的恶毒怪物，你早就该死了，很多年前的那个被虐打的雪夜，你就该直接从天台上跳下去，而不是抱着一只野猫装可怜，然后被哥哥捡回家。

你这样一个多余的东西，如果现在死了，哥哥也不用那么为难，说不定还会记着你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好，记着你一辈子。

当宋然冲出书店的时候，林飞羽停在路边的车子已经不见了。

他气得狠狠顿了顿足，忽然想起前几天林飞羽曾经试探着提议七夕去海边，立刻扬手招来了一辆出租车：“去滨海大道”

“这个天气，你要去海边”司机明显不太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