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暗暗懊恼,他本是想通过打击长孙家来达到刺激长孙冲的目的,使其忍不住跳出来。现在目的果然达到了,长孙冲本就因为玷污了长孙家的名声而自责不已,此时更是因为他的缘故导致长孙无忌被房俊打脸,如何忍得住?
长孙冲的确被刺激了,也的确跳出来了,只不过着反应实在是出乎房俊的预料……
分明是想要跟房俊玉石俱焚啊!
房俊哼了一声,淡然说道:“不去?怕是我前脚说了不去,后脚陛下就派人来砍我的脑袋……”
都是聪明人,话说到这份儿上算是挑明了。
别特么假惺惺了行不行?
若是你们能够谨守这封信的秘密,咱将它神不知鬼不觉的销毁了,房俊还可能不去。可是你们两个能够保证不向陛下回报么?若是被陛下知道了房俊见死不救,哪里还有活路?
李君羡和独孤谋互视一眼,尴尬一笑。
有些难堪,但是也无需解释。
就算是易地处之,想必房俊也照样会如实向陛下禀告……
可以尴尬,但是不用自责。
总不会让大家跟你一起蒙骗皇帝吗?
杜楚客叹气道:“所以说,长孙冲写了这封信,就不怕你不去。你若是不去,明早的朝堂之上,必然有的是官员弹劾你见死不救,弹劾你罔顾皇室公主之性命,更有甚者,此事乃是因你而起,若是长乐公主被给你出面作证,长孙冲也不会恼羞成怒铤而走险,你若是不去,职责上、道义上,将会遭受无尽的谴责。”
王玄策苦笑道:“可若是去了,那就是九死一生……这个长孙冲还当真是狠辣,一出手便不让人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房俊深吸口气,振衣而起,慨然道:“正如尔等所言,无论从职责上亦或道义上,这一趟,本官都非去不可!既然如此,又何须纠结?本官面对突厥狼骑的冲锋尚且不惧,面对数万叛民的重重围杀尚且不惧,何以惧怕一个区区的长孙冲?当初某能拖着他的腿横穿半个長安城,现在照样能拖着他的腿,将他拖回来绳之以法!”
既然躲避不开,那就从容面对!
那个本应因病死在长孙家的长乐公主,因为自己的出现而逃离了长孙家,那么必然是福大命大!
我房俊得以穿越重生,难道就是福薄之人?
就不信两个福泽深厚之人,还克不过一个丧家之犬一般亡命天涯的长孙冲!
“立刻调集兵马,前往终南山下待命!”房俊发号施令。
既然长孙冲要自己单刀赴会,没理由见不到自己的面便跑掉吧?只要长孙冲露面,那么不论结果如何,也必须将其留在关中!
要么留住人,要么留住尸体!
李君羡起身道:“末将这就召集‘百骑司’中精通侦缉追踪的好手,并且禀告陛下。”
这样的行动自然要知会李二陛下知晓,此乃题中应有之义。
“速去速回,另外请求陛下派遣神机营助阵,终南山中山高林密,弓矢弩箭施放不便,还是神机营的火器威力更大。咱们争取今晚搞定长孙冲将长乐公主救回来,明早早朝之上,再给那些关陇集团演一出大戏!”
“末将遵命!”
李君羡应了一声,转身匆匆离去。
房俊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大意,便吩咐王玄策道:“速去府中,命吾家中工匠将最近赶制的几样东西都带来。”
王玄策不知房俊所指的东西为何物,却也不问,赶紧前去。
房俊则带着独孤谋、杜楚客来到偏厅。
墙壁上是一幅诺大的关中地图……
这张地图完全区别于时下类似于“看图说话”的一般比例严重失调的地图,比例尺相当精准,而且极其详尽,地图下方终南山北麓的地形纤毫毕现,一山一岭、一沟一谷,尽收眼底。
眼下尚不知长孙冲藏身何处,但是并不妨碍事先制定出策略,一旦长孙冲逃脱会逃往哪个方向,大军将要在何处设置关卡、沿着哪条道路追捕。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
对于即将到来的正面交锋,房俊并不乐观。面对已然疯狂的长孙冲,多一丝的准备,就有可能多一丝胜算,甚至能多一丝活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