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有些失望,但更多还是紧张与兴奋,金法敏以三千“花郎”之性命为饵,博取陛下之信任终于得到一个近身面圣的机会,既然其后一直未曾路面,显然已经完成刺杀之事。
无论陛下身亡与否,金法敏都无可能脱身,这个计划是金法敏自己提出来的,且整个计划之中本来就将自己当作死士。
金法敏与三千“花郎”都是死士,只不过前者主动,后者被动。
李治赞叹一声:“金法敏坚贞刚烈,其行为必然传诸于后世,以为三韩之典范。”
犹记得当初金法敏跪在自己面前全盘拖出这个计划,恳请以刺杀皇帝之功勋换取新罗复国……
但其刺杀行动到底是否得手?
李治心底有如猫抓鼠咬一般,瘙痒难耐,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后果……
一旁的尉迟恭察觉李治神色有异,奇道:“殿下可是有何事隐瞒?”
李治略作沉吟,有些犹豫。
而后对斥候道:“速速返回长安继续打探消息,尤其是宫内的动静,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搞清楚。”
“喏!”
斥候又将房俊已经彻底清除玄武门外残余左屯卫溃兵,即将开始攻打玄武门的消息回禀,之后告退,再度返回长安,刺探情报。
看着斥候走远,李治对尉迟恭道:“召集宋国公等人,本王有要事商议。”
“喏。”
尉迟恭不敢怠慢,赶紧派人去将萧瑀等人请到中军帐。
……
帐内,李治居中而坐,萧瑀、尉迟恭分列左右,崔信、褚遂良分别坐在两人下首,其余人等皆不够资格参加这次议事,可见保密程度之高。
“之前,金法敏曾秘密求见,言及用三千花郎之牺牲换取伪帝之信任,得到近身之机会,而后伺机刺杀,助本王登上大位,条件便是待本王即位之后撤销吴王李恪之封地,以大唐帝国之名义自新罗王室之中择选一位血嗣册封为新罗王,将新罗复国……”
李治简单明了的解释了其中究竟,而后说道:“目前看来,金法敏已经完成了行刺计划,但武德殿封锁甚为严密,行刺之结果外人无从知晓,诸位认为眼下该当如何应对?”
诸人都大吃一惊,没想到李治不声不响的居然藏了这么一手,果真厉害。
而且仔细推敲一番都觉得这条计策甚妙,金法敏入唐之后与房俊走得很近,甚至受房俊举荐入贞观书院学习了一段时间,得到房俊之信任。
以陛下对房俊之信任,爱屋及乌之下也一定认为金法敏乃是忠贞义士,又率领新罗王族最后的力量入宫抵御叛军,如此行为可谓忠勇双全,因此给予金法敏一个近身的机会可能极大。
当然其中也必须有一些运作,但显然一切都按照计划完美施行,金法敏也的确得到了刺杀的机会……
可现在陛下是否背刺谁也无从知晓,而陛下之生死更关乎这场兵变的胜败。
萧瑀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或许是年岁大了,精力难济导致思维不够顺畅,他最近总是觉得事情完全脱离掌控,一会儿晋王局势大好登基在望,一会儿陛下局势稳定叛军难成气候……胜负成败骤然转折,令人目不暇给,晕头转向。
但如果金法敏当真得手,甚或只是重创陛下,都会对局势造成足以逆转的影响。
顿了一顿,他开口道:“既然武德殿封锁甚严,咱们无从得知究竟,其他人想来也与咱们一样都对宫内的情形两眼一抹黑,那么陛下是生是死,自然也无人知晓。”
都是聪明人,马上就从萧瑀的言语之中听出其中的意思,李治眼睛一亮,振奋道:“宋国公之意,是故意传递金法敏已经得手的传闻?”
崔信抚掌大笑:“只要有陛下驾崩的谣言在关中传扬,不仅影响朝廷军队的军心士气,更会影响关中门阀与驻军的立场,反正无从求证,岂能不心生疑窦?哈哈,武德殿封锁得越是严密,就使得这些谣言越发真实可信。”
谁也不知道陛下到底是生是死,有人相信陛下活着,自然就有人相信陛下死了。
陛下将武德殿封锁得密不透风,反倒是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