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们压抑地笑笑,特别是之前戴着麻雀面具的人更是松了口气。最后大家都点头同意了这个建议,各自回了房间。
莫锦辰不动声色地看着卡卢梭回到他的房间,关上了门。她拍了拍云延的手:“我们也回去吧。”
然而云延并没有动,莫锦辰疑惑地转头望去,看到他的表情愣住了。
云延在这个世界时不时会露出嘲讽的表情,这莫锦辰其实已经习惯了。但这一次,他脸上的讥讽和恶意几乎溢了出来,还隐约带着一缕怜悯。这怜悯就好像那些经历了世态炎凉后的老人,看待冲动幼稚的孩童。
她用力拽住了他的袖子。
“怎么了?”云延似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收敛表情低下头,看着拉着他袖子的莫锦辰。
莫锦辰的手微微在抖。
她不怕这游戏里隐约的不怀好意,但她很怕云延的那个表情。就好像格格不入,游离在所有人之外,就好像她怎么也触碰不到一样。
“……我有点怕。”莫锦辰小小声地回答,将脸埋进云延的衣服里。
温热的,他还在,还在这里。没有离开,没有死在冷冰冰的水里……也没有不理她,无论她怎么说都不回头……
“你怕什么……”云延习惯性地想嘲讽几句,后来发现小孩全身都在抖,埋在他衣服里的小脑袋发出细细的啜泣。
他的话抑在了唇边,伸出手想揉揉她的脑袋,却又止住了。
莱歌尼尔向前想接过莫锦辰,云延摆手手:“我来吧,你今晚还有的忙。没空照顾闹脾气的小丫头。”
莱歌尼尔顿住,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那是小姐,不是小丫头。但不可否认,我今晚确实没有时间。”他温顺地笑了笑,偏头让开了道:“多亏了那个叫卡卢梭的玩家。云先生今晚,应该能空出时间照顾小姐了。”
“呵。”云延低讽出声,伸手捂住了莫锦辰的耳朵:“莱歌尼尔,你太高估人性了。”
云延的目光很沉,思索片刻后开口道:“不过也没事,反正小丫头也有要做的事。”
“我动作快点便是了。”
……
莫锦辰哼哼唧唧地拽着云延的袖子就是不放,最后哭累了就睡着了。
她倒是在床上躺着舒服,可怜云延站在床边做一个工具人,稍微拽一下袖子她就哭。
云延觉得自己已经将一年的气都叹完了。
眼见着时间逼近凌晨三点,云延调整姿势在床边坐下,闭目养神。
凌晨三点,伴随着钟声,莫锦辰醒过来。
她先是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云延,松了口气的同时似乎还有些愧疚。最后小小声地下床,似乎是怕吵醒云延,每一个动作都小心到不行,最后她戴上面具,走出了房间。
等她一出门,云延就重新睁开眼,眼神清明。
莫锦辰再次到达地下室,又一次看到了八音盒。
这次她已经熟悉了流程,按照弹窗要求,继续抱着八音盒走在走廊上。
“Who saw him die?
I, said the Fly.
With my little eye,
I saw him die……”
谁看见他死去?
是我,苍蝇说,
用我的小眼睛,
我看见他死去。
听到这句歌词的莫锦辰不是很理解。因为在那天晚上的假面舞会里,并没有戴着苍蝇面具的人。那这个所谓的目击者,可能就很难找了。
就当她以为,这首歌就会像昨天那样,就这么继续循环的时候。新的歌词出现了。
更诡异的是,它并不是按着顺序完整地唱下去的。它唱一小段,有时候会突然发出刺耳的卡带声,然后再次出现的时候就会跳过一段,到下一段去。
莫锦辰能很清晰地听出了歌曲里应该是漏了几段,但她并不明白,这明明是个八音盒,为什么功能会像收音机一样呢?
不过这玩意是八音盒也是她根据外貌自己猜测的,她又没有拆开看里面构造。说不定真是个长的像八音盒的收音机呢?毕竟八音盒也发不出歌曲的声音吧?
“......谁为他做寿衣?
是我,甲虫说,
用我的针和线,
我会来做寿衣。
谁来为他掘墓?
是我,猫头鹰说,
用我的凿和铲,
我将会来掘墓……”
做寿衣的甲虫,掘坟墓的猫头鹰,抬棺的鸢,持火把的红雀,扶棺的鹪鹩夫妇。
一个晚上,多出了六个角色。
走廊上的窗帘被吹起来,莫锦辰的影子在跳动。她抬眼望去,不远处的教堂外有人持着火把,身后的人抬着棺材,面具一半沐浴在火光里,一半隐藏在黑暗中。
刺啦,刺啦。
这是凿和铲插进泥土的声音。
莫锦辰觉得自己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冰凉,甚至有些捏不住八音盒。
但她必须按照要求将八音盒放到教堂里。
莫锦辰低着头,脚步僵硬地捏着八音盒往教堂那走去。
她听见棺材边的人在窃窃私语。
“我们准备好了寿衣。”
“挖掘好了坟墓。”
“抬棺和扶棺的人都来了。”
“也举起了火把。”
“但不够,还不够完成这庄严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