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离开厢房的时候表情很满足，他觉得自己对张红桥的态度很正确。以后就依此例，每天看她舔一根香蕉，光看但不入身，当然，如果她有什么需要，萧凡也绝不推辞。</p>
对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和警惕是必须的，抛开感情因素不计，没人愿意跟一个暗怀鬼胎甚至杀心的女人睡在一起，会要命的。绝世美女也不行，一条蛇身上的花纹再漂亮，它的本质仍是一条蛇，谁敢跟它睡？</p>
――当然，许仙不算，人家不但敢睡，还把大白蛇的肚子搞大了，这就证明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萧凡比不了。</p>
把张红桥扔在了厢房里，萧凡又命人雇了两个伶俐机灵的小丫鬟侍侯她，便将张红桥置之不理。</p>
北平是个凶险之地，萧凡还没蠢到在朱棣的眼皮子底下沉迷声色，身为朝廷钦差，他有很多事情要做。</p>
随着萧凡进北平，钦差行辕外的燕王府亲军也多了起来，他们打着保护钦差的旗号，实际上却是严密监视萧凡的一举一动，戒台寺外也多了许多摊贩，卖水果的，卖脂粉的，还有不少穿着普通百姓服色的人在寺外走来走去，嘴里跟小贩砍着价，眼神却不住的往寺里瞟。</p>
这些伎俩当然瞒不住萧凡身边的锦衣卫亲军，锦衣卫的老本行就是盯人，跟踪，监视，他们才是干这些事的老祖宗，在亲军们的眼里看来，燕王府的侍卫干这些事太不专业，处处露了马脚，简直是贻笑大方。</p>
当亲军将此事禀报了萧凡之后，萧凡哂然一笑，淡淡的吩咐由他们去。</p>
以后数天，萧凡大明大亮的穿着官服，打出钦差的仪仗，分别往北平城外几个边军大营探视，打的却是代天子犒军的旗号。</p>
这块牌子太大，朱棣也不便反对，只好派人秘密传下军令，北平燕军任何人不得与钦差过多交谈，不得向任何人泄露大营将士的人数，粮草的囤积地和数量等等敏感的军事话题。</p>
得了密令的北平将士们尽皆哑口不言，无论萧凡在军中如何亲切谦逊，也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燕军让萧凡碰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p>
萧凡也不以为忤，这个结果原本在意料之中，若是他们真的竹筒倒豆子一般问什么就说什么，那才叫有鬼。</p>
仪仗出城又回城，没有人发现，三千仪仗亲军里，不知不觉少了百多人，全是在仪仗通过人潮最拥挤的街市时，百多名亲军悄悄隐没在看热闹的百姓中，换上了百姓的便装，然后低调悠闲的慢慢踱出了城门，各自四散消失在城外的村庄，农田和草丛中。</p>
萧凡坐在车驾内，透过马车的后窗看到锦衣卫属下悄悄融入了百姓中，萧凡放下帘子，嘴角勾出一抹莫测的笑容，――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网已经撒出去了，能不能捞到大鱼，就要看属下的本事了，萧凡对他们很有信心。</p>
傍晚时分，戒台寺来了一位挑着瓜果蔬菜的贩子，贩子戴着斗笠，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就这样当着燕王府侍卫们的面，大摇大摆将担子挑进了戒台寺的后厨。</p>
入了后厨，贩子不敢耽搁，急忙扔下担子便快步往寺后的钦差行辕走去。</p>
行辕的侧门，早有萧凡的亲军等候，见贩子来了，朝他点点头，也不说话，挥手便将他领进了侧门，带到了萧凡面前。</p>
“小人王贵，给萧指挥使磕头了。”贩子揭下了斗笠，纳头便拜。</p>
萧凡皱着眉，道：“王贵？陈家商号的王贵？”</p>
王贵抬起头，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弓着身子道：“萧大人好记姓，小人能被您这样的贵人记住，实在是小人祖坟冒了青烟。”</p>
萧凡顿时沉下脸，冷冷道：“本官记姓好，但是，王贵，你的记姓好象很不好啊！你难道忘记我说过的话吗？你在北平开米行，揽了燕军军粮的买卖，你便只管老老实实做你的生意，千万不要跟本官见面来往，本官需要你时，自会派人找你。你把本官的话当耳旁风吗？”</p>
王贵见萧凡神色不善，急忙又扑通跪下，惶恐道：“大人息怒！小人来的时候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况且小人本来也不想来打扰大人您，可陈掌柜说事情重大，一定要小人来向您当面禀报，请大人您定夺……”</p>
萧凡神色顿时变得凝重：“陈莺儿让你来见我？出了什么事？”</p>
王贵禀道：“大人，上个月小人尚在南方时，燕王便派人给小人传了令，说从这个月开始，燕军需要大批的粮食，以往每月只需供粮一千多石，但这回燕王却需要一万石，而且以后每月均照此数采办，陈掌柜觉得事出蹊跷，于是急命小人火速赶来北平向大人禀报。”</p>
萧凡眉头深深皱起，道：“一千多石变一万石？每月都需要一万石？”</p>
“正是。”</p>
无意识的敲着桌子，萧凡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一颗心猛地往下一沉。</p>
朱棣现在已准备囤粮了！</p>
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已开始为谋反做最后的准备，粮草若囤积足够，只待燕军艹练好，他便要反了！</p>
情势越来越严峻了！</p>
萧凡蹙眉道：“燕王囤粮有几处地方？”</p>
王贵道：“整个北平府一共有十几处，比如宣府，承平，保定，蓟州等等，各地驻军都有专门的粮草库房，以供军士。”</p>
“你们平曰给燕军送粮草是怎么交接的？”</p>
“小人只需将粮草送到北平的西郊大营外，便有燕军的粮草官接收，然后他们再派人将粮草分发北平府各处驻军……”</p>
“所有燕军吃的粮草都是由你供应的吗？”</p>
王贵笑道：“那怎么可能呢？燕军那么多人，小人不可能独自揽了这买卖……不过小人与燕军来往一年多，渐渐取得了燕王的信任，而且小人的粮食价钱也比别人低了不少，所以现在燕军吃的粮草有近七成是小人供应的……”</p>
“还有三成由谁供应？”</p>
“那都是各地燕军的将领自行向当地粮商采办的，不过大部分粮草必须由北平的西郊大营运给他们。”</p>
萧凡心头愈发沉重，十几处囤粮之所，看来用火烧是肯定不行了，顶多烧一两处，根本伤不了朱棣的元气，当初想断朱棣的粮道，所以才派王贵将供应燕军粮草的买卖揽在手里，陈莺儿也出了大力，刻意压低了粮价供应燕军，这才让朱棣放松了戒意，逐渐将大部分的粮草采办都交给王贵。</p>
如今看来，燕军的粮道并不是那么好断的，天下不止王贵一个粮商，王贵不供粮，多的是粮商哭着喊着把燕军的采办权接过来，萧凡原本打算下一步想个法子将北平周遭的大粮商都吓跑赶走，以此间接帮助王贵在北平形成垄断，这样朱棣就不得不依靠王贵供粮，这等于是掐住了朱棣的脖子。</p>
可惜时间太短了，朱棣的节奏太快了，很多事情根本来不及做。</p>
萧凡心头有一种深深的失落，难道一年多以前苦心埋下的棋子，转眼间便成了一步废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