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闻言噗嗤一笑，眼中升起熊熊八卦之火，急切道：“哇！堂堂王爷干出这种事，太伤风败俗了！说说，详细说说……”</p>
四女同时掩嘴轻笑，垂首不语，俏面羞得通红。</p>
萧凡尴尬的咧了咧嘴，干笑道：“误会，全都是误会……昨晚喝多了，进错了房间。”</p>
朱允炆咂摸着嘴，喃喃道：“看来朕又得给你下旨晋封一位侧妃了……”</p>
众人谈笑时，朱允炆的贴身太监而聂急步走进殿内，惶然道：“陛下……不好了！”</p>
“怎么了？慌张什么？”</p>
“陛下，刚才皇太子与齐王殿下的长子小王爷一起玩耍，二人玩着玩着便出了门……”</p>
朱允炆皱眉道：“出门有什么打紧？那么多侍卫跟着，还怕他们丢了不成？”</p>
而聂擦着汗道：“不是啊陛下，小王爷……小王爷撺掇太子殿下出门，是因为……二人商量着找个隐蔽的地方趴在路边，然后找只顺眼的肥羊干一票，抢来的财物五五分帐，太子殿下二话不说，欣然景从……”</p>
殿内众人呆若木鸡：“…………”</p>
沉默半晌，朱允炆和萧凡互视一眼，神色变得古怪起来。</p>
柔柔静静的江都楞过之后，却捏着香帕擦起了眼泪，泫然泣道：“你是堂堂王爷，我也是当朝长公主，咱们生出来的孩子怎么……怎么偏偏是个土匪姓子？他……到底是不是我生的呀……”</p>
萧凡沉默了一阵，忽然噗嗤一笑，脸上神色愈发古怪，乐不可支道：“我敢保证，这孩子肯定是我的种，绝对错不了……”</p>
朱允炆叹了口气，脸上却带着深深的笑意：“咱们大明的下一代君臣……唉，真不知要祸害多少肥羊，不，邻国……”</p>
建文十年六月。</p>
江南，太仓浏河。</p>
长江入海口，刘家港。</p>
两百多艘庞大的海船静静停泊在港口，船上各色龙旗飘扬，迎风猎猎，牛角长号低沉的呜咽，隆隆鼓声震人心神。</p>
近三万名大明将士和船员，以及代表大明出使各国的使节，文吏，武将，商人等等一齐站立船舷边，看着岸上成千上万围观送行的官员百姓，感受着万众欢腾的气氛，众人胸中澎湃激荡，久久不能平静。</p>
华夏有史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远下西洋即将，未来将是何等命运在等待着他们？这个世界除了我大明上国，究竟有多大？海洋有多远？</p>
种种疑问，种种新奇，伴随着刺激，激动，在众人心中交织盘旋。</p>
港口最大的一艘宝船上，穿着王袍的萧凡睁大了眼，兴奋的打量着这艘算是当今世界上最大最豪华的座船，激动之情溢于言表。</p>
“啧啧，这么大的船……它是怎么造出来的？”萧凡轻轻抚着船舷犹自散发着漆香的木栏，从心底发出赞叹。</p>
旁边一名白面无须的宦官躬身笑道：“奴婢宣抚副使王景弘，回王爷殿下，这船耗料五千，是我大明如今最大的宝船，长四十四丈四尺，宽十八丈，船高四层，船上九桅可挂十二帆，可容千人以上，放眼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比它更大的船了，此外咱们这支船队还有马船，粮船，坐船，战船等等，均是耗料两千以上的大船，每艘船上配有火炮和鸟枪，还有许多商人的货物，我大明上国的出产，如丝绸，瓷器，茶叶等等……”</p>
萧凡啧啧赞道：“这么拉风的船队开出去，岂不是跟航空母舰编队一样，可以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横着走了？如此牛逼的舰队，宣扬什么大明国威呀，看到什么国家直接征服不就得了？”</p>
王景弘楞了楞，思索半晌也没想明白王爷口中说的“航空母舰”是什么东西，只得嘿嘿笑而不语。</p>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朱棣昂然走到萧凡跟前，他的后面毕恭毕敬站着久违了的马三保。</p>
萧凡急忙拱手笑道：“岳父大人，这支船队就拜托您了，此次出海责任重大，岳父大人辛苦！”</p>
朱棣早已放下了当初的恩怨，闻言豪迈一笑，道：“不过是跑跑船，出使几个番邦而已，算不得辛苦，贤婿尽管放心，我一定将大明的国威与仁德广布四海蛮夷……”</p>
萧凡赶紧道：“岳父大人此言差矣，出使几个番邦，广布什么仁德，小婿何必劳动岳父？”</p>
朱棣奇道：“不然你想怎样？”</p>
萧凡笑道：“岳父大人天生属于战场，现在这支船队有三万将士，您难道就不想痛痛快快打几仗？”</p>
朱棣楞了片刻，惊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挟兵威征服番邦？”</p>
萧凡点头道：“那当然，记得小婿曾与您提起过的‘殖民地’吗？所谓仁德这些东西嘛，拿来当口号喊一喊是可以的，别人信不信是他的事，但咱们自己万万不可当真，这个世界的大航海时代马上要开始了，武力掠夺才是王道，拳头大才是真理，岳父大人，您觉得呢？”</p>
朱棣皱着眉，脸上浮起深思之色，良久，他苦笑摇头道：“你说的这些，委实有些骇人听闻，我……唉，不知该怎么说……战场，已经离我很远了。”</p>
“只要您愿意，您可以回到战场。相信我，岳父大人，这个世界很大，很多富饶的地方还是一片空白，只等我们去占领，抢金银，抢女人，抢地盘，在每个我们看上的地方高悬我大明的旗帜，这是我们的使命……”萧凡语气魅惑得像引诱夏娃吃禁果的蛇。</p>
萧凡的想法很简单，如此庞大的舰队，拿来去宣扬那些无谓的国威，仁德，未免太浪费了，几百艘船，三万人的军队，在现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的时代，足以征服任何国家，有这个实力，为什么还非装成一副爱好和平的样子恶心自己？</p>
既然已经改变了历史，不如改变得彻底一些，就当给子孙后代们积攒祖业了，如果全世界都飘扬着大明的旗帜，想必后代就算是败家子，这么庞大祖业一时半会儿也败不完吧？</p>
征服！必须的！</p>
华夏上下五千年，为什么频频被外族侵略欺负？</p>
因为国人太软弱，被所谓的仁德愚弄得太彻底，可事实上，文明和强盛往往都是因野蛮而产生的，破而后立，这才符合天理公道，付诸外交亦是如此，占领，重建，同化，殖民地的产生就是这套程序，当然，血腥和杀戮是免不了的，为什么拳头大才是真理？因为拳头是要拿来揍人的。</p>
朱棣对萧凡邪恶的提议不置可否，哈哈一笑，便请萧凡入座舱饮酒。</p>
萧凡上船是为了给岳父大人送行，送行酒必然是要喝的。</p>
于是，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萧凡和朱棣，马三保等人在宝船上推杯换盏，宝船座舱内空旷如球场，请来的歌女舞女摇曳扭摆生姿，酒醉，人亦醉……随着波浪微微上下起伏摇摆，萧凡彻底醉倒了……朱棣停下杯，与马三保交换了一个眼神，眼神中满是笑意。</p>
长长的牛角号呜咽声中，萧凡捧着脑袋，痛苦的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床榻，散发着淡淡的漆香，萧凡出神的瞧了半晌，感觉床榻一上一下微微摇晃，舒服得如同置身儿时的摇篮，萧凡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叹息，然后伸了一个懒腰。</p>
人生若只如此刻摇曳恬然，生活该是多么美好……忽然，萧凡睁大了眼，眼中散发出惊骇的光芒。</p>
摇曳？</p>
怎么回事？我到底在哪里？</p>
忙不迭滚下床，探首往木格的窗棂外望去，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粼粼水光，四面环顾，水天一色，苍茫无涯……萧凡大惊失色，惊叫出声：“啊——来人！快来人！”</p>
舱房外一声豪迈朗笑，朱棣昂然走入，道：“贤婿酒量还未见长进，这可不好啊……”</p>
萧凡冷汗潸潸，颤声道：“岳父大人，这……是哪里？”</p>
朱棣狡黠地一笑，道：“这里当然是宝船。”</p>
“我……我怎么还在船上？”萧凡快哭了。</p>
朱棣眨眼笑道：“你喝多了酒，醉倒了，怎么叫也叫不醒，只好让你睡在船上了……”</p>
萧凡哭丧着脸道：“……我只是来送行的！”</p>
朱棣笑道：“你怎么不早说？我见你这么喜欢宝船，还以为你赖着不想走了，想跟我一起出使各国呢……”</p>
萧凡：“…………”</p>
喝酒误事啊！上辈子就是喝死的，这辈子怎么还不长记姓？</p>
沉默许久，萧凡抖抖索索往舱房外走去：“岳父大人，你叫船队掉头，先把我送回去……”</p>
“那可不行，船队出使乃重大国事，使命未完便往回走，大大不吉。”朱棣板着脸道。</p>
“我家老婆等我回去吃饭……”</p>
朱棣好整以暇：“放心，你家五位夫人，两个孩子，还有你的师父师伯，我已命人接出来了，此刻就在这艘宝船上。”</p>
“天子……”</p>
“天子那里，江都公主已代你打了招呼，说你和家人随船队出海游历，两三年便回。”</p>
萧凡沉默许久，终于觉得味道不对了：“岳父大人，这是你精心安排好的吧？”</p>
朱棣哈哈大笑：“不错，你说的那劳什子殖民地，征服什么的，我一句也不懂，也不知该怎么做，现在好了，你亲自指挥船队和将士们吧，我倒要看看你说的殖民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p>
萧凡咬牙怒道：“想不到啊……当年与你斗得天昏地暗，这一回终于着了你道儿，让你赢了一次，你好阴险！”</p>
“说实话，我很久没赢过了，赢你的感觉真舒坦……”</p>
“懒得跟你废话，给我掉头！”</p>
“不！”</p>
“我跳海死给你看啊……赶紧掉头！”</p>
“不！”</p>
“你这老王八蛋……说好了啊，征服番邦的时候，你唱黑脸，我唱红脸！”</p>
“行！”</p>
《大明王侯》完本。</p>
感谢一年来书友们的抬爱，老贼深深鞠躬。</p>
我们新书再见。</p>
全书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