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墨刚刚说事情的时候,她就观察了庄思怡,此刻,黎墨已经出了正殿,去寻西凉国的使者,准备领着他们入殿了。
在“西凉使者”到的唱和声中,黎妤儿清晰地捕捉到庄思怡眉眼间的异常。
有个念头在黎妤儿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黎妤儿眼眸微闪,抿了抿唇瓣。
她想,姣姣会出现,也是有原因的,她不信姣姣只是因为“年宴宫里妃嫔都要参加”这个理由就会出席这样的场合。
在之前,她也有自恋的猜测,是因为她要晋位,姣姣不想错过她的喜事。
可在听闻西凉国使者没有提前打招呼,贸然进宫恭贺新年的事情后,黎妤儿再联想以前发生的种种事情,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是有关于庄思怡身份的猜测。
西凉使者一行总共十二人,领头之人确实如黎墨所说,是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公子。
“鄙人姓尹,单名一个韵字。是一位商人,手携西凉国国主的亲笔信,所谓忠人之事,才会在宫内有家宴的时候,凑了这个热闹,还望皇上海涵。”
尹韵笑眯眯地说着很客套的话,手却伸入怀里,摸出来一封密封的信。
信封上有西凉国的印记。
黎墨识得,深泉也识得。
于是,深泉捧着这封信,送到了晏修跟前。
晏修当众拆开。
确实是西凉国国王的亲笔书信。
晏修之所以确定,也是见过西凉国国王的笔迹。在这封信的末尾,也有西凉国国主特意用玉玺盖下的印记,想来是怕他不信才会如此。
他一目十行将心中的内容看完,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尹公子客气,来者是客,来人,添席位。”
晏修先是命人添了几张桌子,就在距离上首很近的位置,这样不会紧挨着坐在殿中的妃嫔们,令彼此都不舒适。
“尹韵谢过皇上。”
尹韵落座前,指着身后八位穿着西凉服侍的舞姬们,笑道:“皇上,这几位女子很擅长西凉舞蹈,这一路前来也没有松懈,很是努力练舞,就是为了面见皇上后,给皇上跳舞助兴。”
“不知皇上是否愿意给她们一个机会?”
男子说话嗓音轻柔,俊逸不凡的面容上挂着真诚的笑。
黎妤儿对上那人的眼睛时,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她缓缓低头,仔细回忆,却发现记忆中的面孔没有一位是可以和眼前的尹韵对上的。
或许是她以前见过,因为记忆缺失忘记了吧。
黎妤儿这么想着。
“准。”
尹韵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笑着落座。
他坐下后,只需要稍稍偏脸就可以看见坐在首位上的皇上和太后等人。他含笑的眼神很礼貌地看过众人,又远远地在庄思怡脸上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庄思怡从尹韵出现开始,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黎妤儿注意到了,张姣姣也注意到了。
晏修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靠近黎妤儿,从旁人的角度看,就像皇上在和锦妃说些私密话。
“妤儿不要总看旁人,多看看朕。”
淡淡的清香飘过,黎妤儿的耳垂因为晏修说话时的呼吸喷洒在上面,隐隐泛着红润。
“皇上,臣妾只是……”
“殿内注意妤儿的人很多,不用担心,朕已经命人盯着她了。”
黎妤儿眼睫轻颤,乌黑的大眼睛内,盛满了诧异。
“今日年宴,是妤儿的喜事,朕不会允许旁人搞破坏的。尹韵的到来,并不是坏事,妤儿切莫紧张。”
“西凉舞蹈很是难道,妤儿既然喜欢,应好好欣赏才是。”
桌案下,晏修轻轻握住黎妤儿的手安抚她。
黎妤儿眨眨眼睛:“好,那臣妾便好好欣赏歌曲表演了。”
“早该如此。”晏修宠溺一笑,重新坐直了身子。
高位上的二人互动,殿中的人,只要眼睛没有瞎便都看见了。
尹韵忽然说道:“皇上,请恕鄙人冒昧,敢问皇上身旁宛如天仙般的妃子,就是灵石上所描述的那位怀三胎的娘娘吗?”
歌舞声中,尹韵的声音并不算大,但殿中的人,关注歌舞的在少数,想知晓西凉国使者来意,想知晓尹韵在和皇上说什么的人,更多。
所以,妃位上和嫔位上,坐得比较靠前的这些妃嫔们,都听见了尹韵所说的话。
“什么灵石?”
“什么三胎?”
“锦妃所怀不是双胎吗!”
最惊讶最没有控制住自己的人是魏妃魏清怡,她失声三连问。
也幸亏魏清怡问了这三声,那些想知晓发生了什么却没有听见的婕妤贵人美人才人们,都听见了。
西凉舞姬们刚好结束了最后一个动作。
音乐声也刚好停下,魏清怡的声音传遍了凤鸾宫正殿的各个角落。
听见魏清怡的反问,尹韵奇怪地看着她。
“这位娘娘,您是耳目闭塞么?鄙人身为西凉人,都听闻了此事,您可是大盛皇朝皇宫里的妃子,岂会听不见民间的声音?”
听不见民间声音的,不止魏妃一人。
但听着尹韵的话,旁人纵然是有疑惑也不敢再提了。
魏清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想反驳想发火,可尹韵与她说话时,用的都是敬语,她连发火的理由都没有。
何况,这位又是西凉使者,手中所拿的是西凉国国主的信件,魏妃用她仅有的脑子推测出,此人身份不简单。
不会只是他所说的,只是一位商人这么简单。
魏清怡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婉端庄,她温声道:“尹公子误会了,本宫只是太过惊讶。”
“宫内并没有锦妃怀三胎之事,太医之前诊断,也只说锦妃怀了双胎罢了。”
魏清怡说完,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向坐在高位的晏修:“皇上,您说是吗?”
晏修面无表情:“不是。”
魏清怡再次被噎,努力维护的表情很快龟裂。
幸而是有外人在,晏修还算给魏清怡面子:“魏妃不知道也是能理解的,朕并未将锦妃怀三胎之事公开。”
晏修说完看向太后。
太后含笑点头:“没错,哀家的意思,锦妃怀双胎还是三胎都是辛苦的,之前锦妃怀双胎之事昭告六宫后,锦妃可是劳累了好几日。”
“哀家可不想锦妃再次受累,就压下了此事。”
魏清怡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殿内和魏清怡心情相同的人,不在少数。
原来,皇上和太后都知晓锦妃所怀是三胎不是双胎,但他们却不许这件事让后宫中的她们知道。
说什么怕累到锦妃。
到底是怕累到锦妃,还是怕她们听闻了此事,会因为嫉妒和不甘,对锦妃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