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妤儿没有想解释,放下了帘子。
她靠在龙辇上,也没有再次开口的意思。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避开晏修,她在等,等晏修的接下来的话。
若晏修知道此事,她就趁机开始生气,让晏修知道他错了。若晏修不知,那她也没有生气不是么?
“郑葵儿怀孕了?”
晏修说得是疑问句。
黎妤儿没有接话。
她就是不知道才让青叶去查的。
显然,晏修这句话也不是想要黎妤儿回答,因为有人已经回答了。
“这,不应该啊。”
深泉很是疑惑。
他有派人一直盯着郑葵儿,上个月的时候,他还听底下的人与他说,郑婕妤来了月事呢。
“哦?”
黎妤儿有了兴趣:“你怎么知道郑婕妤来了月事?”
深泉道:“底下的人瞧见郑婕妤用了月事布,也看见郑婕妤身边的小朵,帮她清洗了……”
说到这里,深泉忽然一拍大腿:“哎呀,奴才这是被哄骗了!”
他在郑葵儿和郑槐儿传递书信上很上心。
在郑葵儿是否怀身孕之事上,也叮嘱了下面的人要操心汇报的。
可上个月,知晓了郑婕妤来了月事,而这段时日,皇上也没有再传郑葵儿“侍寝”,在怀孕之事上,不仅下面的人,就连深泉也都没有再往这方面想。
怀孕这事儿,和旁的事情不同,若是主子和奴婢也不露分毫,那旁人除非仔细去核查她有没有来月事,否则还真不好知道。
何况,郑葵儿竟聪明到按日子用了月事布?
“自行去领罚。”晏修语气淡淡。
深泉郁闷应“是”。
也不算冤,受罚就受罚吧,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
“皇上,现在惩罚深公公不太合适吧。”黎妤儿眨眨眼睛:“万一郑婕妤没有怀孕呢?”
“那罚了深公公,不就冤枉了他?”
深泉心里那个感激呀。
锦贤妃娘娘真是太好了!
晏修:“那依爱妃的意思,等确定郑婕妤怀孕了再罚他?”
黎妤儿笑起来:“依臣妾的意思,就不要罚深公公了吧。”
晏修没有说话,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黎妤儿道:“这事儿和深公公并没有关系,皇上,咱们要想的是郑婕妤怎么做到将怀孕之事瞒得如此紧的。”
“她可是住在苏妃娘娘的紫竹宫呢。”
“崔修媛和孟修容也都在紫竹宫不是么?”
郑葵儿侍寝的日子,恐怕孟雨安知晓的比谁都清楚,郑葵儿是不是怀孕,是不是在隐瞒,深泉在皇上跟前伺候,离得远不清楚,那紫竹宫的人呢?
她可不信紫竹宫的人不盯着郑葵儿!
若查证后,确定郑葵儿怀了身孕,那她能将紫竹宫上上下下都瞒住,可见不是简单之人!
晏修读懂了黎妤儿话里的意思,他伸出手握住了黎妤儿的手。
“不必担心。”
“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你安然生产重要。”
黎妤儿却摇摇头:“皇上,臣妾只是担心,担心……”
担心还不到她生产的时候,就会出事。
“嘘。”晏修竖起食指在黎妤儿的唇瓣前,不让她将不吉利的话说出口。
“妤儿,不要乱想,郑葵儿若是怀孕,朕就赏赐她。”
注视着晏修眼神中的深意,黎妤儿抿了抿唇瓣:“可,可那样的话,恐怕很多人会眼红对郑葵儿出手的……”
“之前姜妃……”顿了顿,晏修才继续道:“是朕做的不好的吗?”
“不!”黎妤儿反握住晏修的手,着急解释:“那是姜妃自己想不开,和皇上无关!”
若非姜妃自己作死,她岂会保不住腹中的孩子?
想到那个因为姜妃频频出事而性命不保的胎儿,黎妤儿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
“他本该安然出生的。”
晏修将失落的小嫔妃搂在怀里:“别想了,你在这儿难过,殊不知与那个孩子有血脉关系的那些人,都没有为他而伤感。”
“他们还在计划中,该如何‘以假换真’,将那即将在肃亲王府出生的孩子送入宫中。”
……
肃亲王府,挺着大肚子的丹朵低眉顺眼地站着。
她面前的主位上,坐着身穿大红色宫装的肃亲王妃姜蓉。
姜蓉正端起来冒着热气的茶碗品茶。
她的动作很慢,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丹朵没有抬头也没有欣赏的意思,她在想肃亲王妃忽然传了她来此,是何意?
仔细回忆了这些时日,她只传了一次信出去,其余时间,她都是在自己的月墨轩的,这么想着,丹朵悬着的一颗心逐渐放了回去。
“月夫人怎么还站着?快坐下。”
姜蓉喝完茶,将茶碗放回桌子上的时候,好似才看见丹朵般,惊讶着说道。
丹朵并不在意姜蓉所表现出来的虚假,而是恭敬行礼:“妾身谢王妃赐座。”
起身后,丹朵小心地坐在了椅子上。
她微微往后靠了些。
她的月份大了,刚才站了一会儿挺累的,但她并不会表现出来,尽量让自己坐得更加舒服些,然后抬眸,脸上全是恭敬之色。
姜蓉等着丹朵发问,但她失策了。
落座后,丹朵就那般恭敬地看着她,一副静听她吩咐的模样。
这让姜蓉纵然看丹朵不满,也寻不到发作的机会。
深深呼出一口气,姜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态,眉眼淡漠地看着丹朵,将自己身为王妃最后的威严端了出来。
“本王妃寻你过来,是有一件喜事要告知与你。”
喜事?
这两个字,并不能令丹朵真的心生欢喜。
但她还是如姜蓉所愿那般,露出期待又忐忑得好奇表情:“不知喜从何来,王妃可否明示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