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一宁在浴室里高高兴兴哼着歌洗完澡，换上他平时绝对不会穿的廉价速干衣裤，趿着拖鞋到处去找乔麦。</p>

“小穗！小穗你在吗？”</p>

“该不会在卧室？”</p>

常一宁走到里间，脸红耳赤地挠了挠后脑勺，刚想敲门，忽然听见前面大门处传来响动。</p>

他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赶紧跑出来，到院子里继续叫魂似地喊：“小穗！”</p>

“小穗是叫你吗？”</p>

一个陌生男青年和乔麦并肩走进来，手里提着两大袋香烛纸钱。青年样貌英俊，和容镇里常见的憨憨小伙子们不同，他一举一动都透着养尊处优的优雅，穿着却并不高档，都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休闲款。</p>

乔麦点点头，说：“这是游戏里认识的小朋友，他叫的是我的网名。”</p>

“诶，我还记得你刚上小学时申请的企鹅号，昵称也叫小穗。”</p>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回去就把企鹅空间对你屏蔽了。”</p>

两人说话语气十分随意，常一宁还从未见过乔麦对哪个异性如此亲昵。她平时在游戏里就喜欢和女孩子一起玩，路遇女玩家被野怪追，还会带着他和乌沫沫上去施救。可要是遇到男的，她多半只是淡淡看一眼就走。</p>

乌沫沫曾经问过：“姐姐，我们不用去帮他吗？”</p>

乔麦说：“不用，他们来打游戏就是求个刺激嘛。”</p>

常一宁忍不住问：“那女生来打游戏也是为了刺激，你救啥？”</p>

乔麦无辜恨铁不成钢地望着他：“你啊你，我们救的那些女孩子香香软软，被野怪打得这么惨，你看了心里就没有一丢丢的愧疚吗？”</p>

她说得对，游戏里厉害的女孩子很少有被野怪追着跑的。</p>

常一宁还因此沾沾自喜，自己是唯一能站在小穗身边的男人。</p>

乔麦简单给替两人介绍一番，就开始支使秦创干活：“你去给我找量杯和料理秤，你们实验室应该有的吧？要没用过的哦。”</p>

秦创轻车熟路地从杂物间里抱出一口大铁锅，嘴里埋怨道：“就你事儿多，那你等等，我骑车去实验室一趟。这位小朋友，你负责买菜怎么样？”</p>

被cue到的常一宁差点气die：“我不是小朋友！我今年都23岁了。”</p>

秦创哈哈大笑：“那跟我和乔麦比起来还是小朋友呢，现代社会三岁差一轮，我和乔麦差一轮，你和她又差一轮。”</p>

常一宁哼唧一声，目送他出门，转过身被乔麦塞过来几个口袋。</p>

“怎么总是哼哼，跟小猪佩奇似的。走，去买菜。”</p>

小猪佩奇就小猪佩奇，他一定要把乔麦招揽到自己身边来。</p>

容镇的菜市场十分原始，一个个商贩占据各自的案台，当场处理活禽。还有卖河鲜的，也没有超市那些高级水缸，直接在地上放着大桶或盆儿，让顾客蹲下来挑选。</p>

常一宁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走得同手同脚，一不小心踢到别人的水盆，便双手合十弯腰道歉。</p>

乔麦看得暗自偷笑。真不知常家是怎么养出这么个宝贝的，中二又单蠢。</p>

“杨树，来一只整鸡。”</p>

肉贩子仔细打量她的脸，由疑惑转为惊喜：“哎呀小麦！你回来啦！”</p>

他说着，利索地拿起一只被捆住的鸡，手起刀落，连血的溅出范围都控制得恰到好处。</p>

常一宁先是紧张地闭上了眼，接着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没有男子气概，便艰难地睁开眼，双目无神地看着杀鸡现场。</p>

乔麦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推着他180度旋转：“乖啊，别看了，瞧你这小可怜的模样。”</p>

“不，我就要看！”常一宁虚弱地挣扎着。</p>

乔麦忍住笑，苦口婆心道：“别任性，这有什么好看的？我说你还真奇怪啊，大家都不想看，你偏要抢着看。”</p>

原来大家都不想看吗？</p>

常一宁心下稍安，把乔麦也拉到自己身边，一起朝向安全的蔬菜摊，还自来熟地朝后喊：“杨叔，麻烦好了叫我们一声！”</p>

杨叔好笑地摇了摇头。</p>

蔬菜摊的大娘也认出了乔麦，热情地塞给她一把新鲜的小白菜。</p>

接下来的情景变得像游园一样，凡是菜市场内上了年纪的商贩都争着给乔麦送东西，一圈逛下来，常一宁一手提着两大包食材，其中还有一条草鱼在装水的塑料袋里活蹦乱跳，统共没花几块钱。</p>

“你的人缘可真好。”两人走在洒满霞光的石板路上，常一宁上下眼皮打架，就像经历过一场战斗似的，已然脱力。</p>

他蹲守在乔家门口这两天，本来就没怎么睡好，看到乔麦，又激动了一个白天，这会儿已经是强弩之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