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阮久眼里
几个月没见,这只小狗看起来可不太聪明的样子。
赫连诛像一匹追逐猎物的狼,矫健地迈着大步跑向他,生怕他下一秒就跑了。
才不过几瞬,赫连诛就到了阮久眼前,一把将他抱进怀里。
他实在是太高大了,阮久接不住他,反倒往后踉跄了两步。
阮久被他的两条狗爪子锢得喘不过气来,费力地拍拍他的手臂:“小猪,松手”
赫连诛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用力地抱住他,大概是埋怨他这么晚才回来。
身后的文武百官,跟随侍从,纷纷低下头,不敢多看。
他们面上惶恐,心中倒是庆幸极了。
王后回来就好,大王肯定得安分一阵子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却忽然听见阮久的一声惊叫。
他们下意识抬起头,下一刻就看见,大王抱着王后,两个人滚下了路边的山坡。
路边的牧草摇晃了两下,只留下一道痕迹。
这也太野了,虽然鏖兀不像梁国那样看重规矩,但是
众臣不知道该不该过去看看,只能大声问道:“大王王后没事吧是没站稳吗”
当然没事,赫连诛把阮久推下去的时候,把他护得好好的。
不过不是没站稳,赫连诛是故意的。
阮久惊魂未定,躺在草地上,使劲打了两下赫连诛,用鏖兀话,比那些大臣还大声地怒斥:“你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你这臭狗,走开啊”
大臣们集体闭上嘴了。
王后听起来很好的样子,大王应该也不会出事。
赫连诛没想那么多,他只是看见阮久太高兴了,一时“兽性大发”,想要把阮久扑倒在草地上,蹭蹭他,但是他不想在别人面前做这种事情,所以就想把阮久压到边上的草地上。
毕竟对于狼族来说,亲亲和贴贴是非常私密的事情。
赫连诛丝毫不在意阮久在生气,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就要过去和他贴贴。
阮久不肯,实在是气死了,使劲挣扎。
阮久实在是没想到,赫连诛明明是个人,自己还给他看了那么多人情世故的话本,结果他才走几个月,赫连诛又变成和野狼一模一样的做派了。
或许赫连诛骨子里狼族的本性是改不了了。
他没办法用什么热切的话语,关切的拥抱,对阮久表达自己的情感。
那样实在是太少了。
他只能用如狂风暴雨席卷一般、一刻不停的肢体接触,来表达自己对王后、对狼王配偶的喜欢与珍视。
分开这么久,赫连诛早已对阮久思之如狂。
如果不是时间紧急,现在还有许多人在外边,那将会有一匹狼,用强有力的前爪,将配偶死死地按在地上,把他全身都仔仔细细地舔一遍,打上标记。
让他再也不能离开自己的领地。
赫连诛瞧着还在生气的阮久,只觉得他的脸艳丽得不可方物,鲜活灵动又惹人喜欢。赫连诛只是瞧着他,漆黑的眼眸里便闪过一丝晦暗的光。
阮久倒是浑然不觉,他要是知道赫连诛现在在想什么事情,估计会直接推开他跳起来,然后拔腿就跑,直接逃回梁国,而不是这样不轻不重地骂他打他了。
“起来。”阮久推了推他。
赫连诛当然不肯,按住他的脑袋,和他贴了贴脸颊。
阮久只听见赫连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好看。”
阮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抬眼看了看,才发现赫连诛的手就按在他的玉冠上。
他应该是在说这个。
临走的时候,赫连诛暗戳戳地想让他留下,对他说:“你还是披发的样子好看。”
阮久说回去了就能束冠了,现在赫连诛对他说,束冠的样子也很好看。
赫连诛再和他贴了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起身。
阮久怀疑他可能得了一种“不贴贴就难受”的病。
赫连诛拉着他的手,把他给拉起来:“走吧。”
阮久站起来,跺了跺被赫连诛压麻的脚,然后就一脚踩中草地下的一个小水坑。
阮久愣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
赫连诛看着他呆滞的表情,想笑又不敢笑,阮久反应过来,要打他:“都怪你,这是人应该待的地方吗干嘛把我推下来”
赫连诛很快地笑了一下,然后恢复严肃的神色,帮他把脚。
“前几天下过雨。”
赫连诛把阮久扶好,握住他的脚踝,帮他把湿了的鞋袜脱掉。
为表歉意,赫连诛满脸诚恳地对阮久说:“我抱你回去。”
阮久还在生气,当然不肯,要把脚收回来:“我要自己走回去,马车里就有换的。”
“好。”
赫连诛松开手,阮久一脚踩在草地上,没忍住“嘶”了一声。
扎脚。
阮久蹦跶着走了两步,想要爬上山坡,下一刻就被赫连诛拦腰抱起来,扛在肩上了。
他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和之前勉勉强强把阮久抱离地面的样子差太多了。
阮久想了想,最后还是趴在他肩上不说话了。
等赫连诛把他扛上去之后,他就把赫连诛甩了。
众臣规规矩矩地在外边等着,等了许久,才看见大王扛着王后出来。
王后原本是很安静的,然后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离马车越来越远,赫连诛扛着他,要直接把他扛进溪原城,他不肯干了。
“诶,马车在那里,你放我下来,我要去换鞋。”
“太麻烦了。”
阮久回头看了一眼,赫连诛早已经扛着他走到了百官面前。
阮久只能低下头装死,假装自己掉下山坡的时候摔晕了。
赫连诛真是太讨人厌了,他暗戳戳地捏赫连诛腰背上的肉。
给阮久准备的红毯,最终还是赫连诛扛着阮久走过去了。
像是终于抓捕到了猎物,一定要叼着猎物,绕场一周,以竖立自己的威信,向众人明确这只小猎物的归属。
赫连诛一路把他扛回行宫,在进殿门的时候,阮久看见乌兰扛着一只羊,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噢,是阮久说今晚想吃烤羊来着。
但是
“为什么扛动物的姿势,和扛我的姿势是一样的”
赫连诛没有回答。
太久太久没有见到阮久,赫连诛紧紧地黏着阮久,时刻要和他贴贴。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我都想去梁国找你了。”
阮久正在洗脚:“如果我知道回来是这样的迎接仪式,我不是很想回来。”
赫连诛抱住他,再一次贴贴:“软啾,我错了。”
“错在哪里”
“不应该把你放下来,要是在草地上也抱着你,你就不会踩到水坑里了。”
阮久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却问:“你想洗脚吗”
“好啊。”
赫连诛知道他的意思,当即脱了鞋袜,踩进他洗脚的木盆里。
阮久抬起脚,给他让了点位置,随后踩了他一脚。
赫连诛面不改色,反倒还挺乐在其中。
等阮久踩累了,终于停下动作。
“你下次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就”阮久咬牙。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知道赫连诛到底是怎么想事情的,跟狼一模一样,一阵一阵的。
后赫连诛点点头,委屈道:“我知道了。”
果真是一阵一阵的,赫连诛很快就好了,又搂着他要说悄悄话了。
“软啾,我很听你的话的,你不在的时候,我只看了两本话本。”
“是吗”
“是啊。”赫连诛点点头。
阮久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我很乖”的模样,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就摸了摸他的脑袋:“乖。”
赫连诛摇了摇并不存在的小尾巴,继续讨赏:“我每天都认真工作,把鏖兀管得很好。”
阮久再摸摸他:“嗯,乖。”
“但是他们都说我很凶。”
“谁”
“那些大臣,他们说我没出息,老婆一走就不高兴,不高兴了还折腾他们。”
阮久一滞:“你怎么折腾他们了”
“只是让他们早点来上朝嘛。”
“还有呢”
“让他们多做一点事情,还给他们做考核,如果”
“我大概知道了。”阮久捏了捏眉心,“等会儿我让乌兰给他们送礼物,让他们不要在意。”
“我送过了。”
“什么”
“每个官员的俸禄都翻了三番。”
“”阮久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真有钱。”
赫连诛很受用这样直白的“夸赞”,他继续讨阮久的赏:“我每天晚上都想你。”
阮久一转头就望进他的眼里,赫连诛正色问道:“软啾,你呢”
“我每天都在玩。”
眼见着赫连诛的眼睛变湿润了,阮久再摸摸他的脑袋:“白天在玩,晚上有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