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住赫连诛的脸:“不管你是梁人,还是鏖兀人。”
赫连诛偏头,轻吻他的手腕:“知道了。”
两个人午睡睡了许久,等赫连诛把衣裳换好,把红布都挂上,整个帐篷都被装点成正红的模样,阮久也把桌案清理出来,摆上两支红烛,斟满一对银杯。
已经是傍晚了,帐篷里更有些昏黑,儿臂一般的红烛,烛光透亮,将上下照得温暖又朦胧。
赫连诛手里的红布都挂完了,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做。阮久上前牵住他的手,把他拉过来,按在位置上。
阮久问:“五年前,我们是不是没有喝合卺酒”
赫连诛点头:“是。”
“那正好今天补上。”
阮久两只手端起酒杯,递到他面前。
坦诚说,赫连诛被他迷得晕头转向的:“软啾,你不会”
阮久仿佛没听见这句话:“你知道合卺酒怎么喝吗”
赫连诛摇头,阮久便握住他的手,让他握紧酒杯,然后带着他的手,与自己的手扣在一起。
“这样。”
在唇齿将要碰到酒杯的时候,赫连诛难得从铺天盖地的迷乱之中抽身:“软啾,你不会喝酒。”
“嗯。”阮久正经地点点头,“所以你要帮我喝我这杯。”
阮久抬手,抵着他的酒杯杯底,让他先把他自己的那杯喝掉。随后把自己的那一杯也递到赫连诛面前。
“麻烦你了。”
赫连诛没有犹豫,低头便饮尽。
实话实说,他实在是
招架不住。
两个人的手分开,阮久笑着给他斟酒。
“在大梁,他们会把新郎官儿灌得烂醉。”
赫连诛看着他:“你也是新郎官。”
“嗯,但是我喝一杯就醉了,所以我得最后喝。”
酒壶很快就见了底,阮久笑吟吟的,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一壶。
赫连诛节节败退,在他的温声细语中步步溃败,一杯接着一杯。
阮久要真是细作,真的学过美人计,那还得了那还得了
赫连诛只来得及想这件事情。
一直到红烛昏昏,赫连诛撑着头,看着眼前的阮久,目光迟钝。
阮久伸手要扶他:“我扶你去躺一会儿”
赫连诛摇头,阮久又问:“那你在这里趴一会儿”
赫连诛还是摇头,阮久最终放弃了让他休息的想法:“那我去喊他们给你煮一碗醒酒汤。”
这句不再是问话,不等赫连诛回答,阮久便拿过早就准备好的毯子,给他盖上,温声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在赫连诛终于顺他的意趴下之后,阮久亲了亲他的额头。
这是他定下的小猪了,他再定了一次。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阮久从桌子底下拖出早就准备好的衣裳和包袱,用斗篷把自己身上的红衣裳裹好,背上包袱,就出了帐篷。
阮久前脚刚走,后脚赫连诛就睁开眼睛,扶着额头,坐了起来。
他还是要走。
晏宁他们在城外留了几个人照应他,阮久之前和他们约好过一个地方。
这时阮久出了皇帐,避开侍卫,牵了马,径直往约好的地方跑。
一路都没见到人,阮久不敢骑马,怕引人注意,只是牵着马快步地跑。
他弯着腰,躲在马肚子后边,因为天黑,因为紧张,还有一点儿难过,他跑错了路,耽搁了一阵子。
好不容易找到正确的路,还没等他走出两步,他没见到萧明渊安排的人,却见到了鏖兀的士兵。
他们就像一堵铁墙,不远处立住,挡住了阮久的去路。
阮久牵着马回过头的瞬间,夜风迎面吹来,吹动赫连诛手中火把的火焰。
火星四散。
赫连诛没带多少人,光是他自己站在那里,就足以让阮久十足惊慌了。
他他给赫连诛下了药的,不伤身体的、一点点蒙汗药,足够赫连诛一觉睡到明天中午的。
他怎么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阮久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翻身上马,却不想匆忙之中没握紧缰绳,又踢疼了马匹,他随手牵来的马匹,竟然抛下他逃走了。
阮久站在原地,看这赫连诛,再往后退了一步。
他当然看不见,赫连诛抓着火把的手,随他每后退一步,就握紧一分。此时赫连诛的手上青筋暴起。
阮久简直欲哭无泪,他才逃出来不到一刻钟。
直到被赫连诛用腰带绑住双手,像扛猎物一样扛回去的时候,阮久还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明明是亲眼看着赫连诛喝了酒的,他还喝了两壶,怎么会一点用处都没有
重新回到皇帐里,赫连诛把阮久丢到他离开时坐的位置上。
“你不是去帮我拿醒酒汤吗醒酒汤呢”
“我”阮久被绑着双手,蹬着脚往后退,被他眼底暴虐的神色吓得开始语无伦次,“没醒酒汤了,我出去摘菜采药”
赫连诛在他面前蹲下,双手扶住他的脑袋:“梁国与鏖兀的婚礼,都有个最要紧的事情,你没做完这件事情就想走,怎么能算是成亲”
“啊”阮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事情”
这回赫连诛一口就把他还没愈合的唇角伤口咬破了,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
阮久吃痛,才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声“疼”,赫连诛同他分开。
“那你咬我,你咬我。”
阮久摇头:“我不咬,我不是狗。”
赫连诛问他:“你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你是不是为了给梁国报仇,才来和亲的”
赫连诛把他翻过来按住,每问他一句,就打他一下。
“我给你挑孩子的时候,你跑去找萧明渊。”
“我在路上追你的时候,你还是去找萧明渊。”
“我都穿着喜服在这里等你了,你还要去找他,还要去梁国。”
“你是不是恨我你是不是梁国故意派来折磨我的”
阮久平生没被人这样打过,就算是他爹教训他,从来打的都是手板。
哪有哪有
偏偏阮久被绑着手,动弹不得,只能趴着任打,连辩解都说不清楚:“我又不是故意我都跟你说过了”
赫连诛捏着他的后颈,把他提起来:“你是谁的王后”
“鏖兀”
“我的。”赫连诛压住他,看着他的眼睛,强调了一遍,“我的。”
四目相对的时候,阮久看见他眼底不正常的血红。
他是不是把蒙汗药下错成别的什么
偏偏这药还是他自己下的,阮久往后躲了躲,简直是自食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