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没站稳。”裴如念狼狈的爬起来, 胡乱向卿可言道歉。
卿可言搭在她腰上的手缓缓挪开,低声问她有没有摔疼。
裴如念垂眼,小幅度摇摇头, 感觉自己的尊严迟早在他面前清零。
“那就好, 重新演吧。”卿可言回到原来的位置, 示意她快点过来。
裴如念一点点挪过去,内心对这段戏充满恐惧, 害怕又出现之前的意外。
“手给我。”卿可言说。
裴如念脑子还在犹豫纠结, 身体却反应超快,而且诚实。不顾主人的羞耻,把手放进他掌心。
卿可言牢牢握住她的手, 微微用力,把裴如念拉过来,紧紧贴住自己。
两个人之间距离无限缩减,呼吸的气息互相交织,热度四处蔓延,形成非常微妙的氛围。
裴如念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很干净的沐浴露香味。明明不算特别,偏偏蛊惑之极。在线勾魂, 最为致命。
卿可言的指尖划过她手背, 然后手掌整个贴过去, 跟她十指相扣。
天气寒冷, 裴如念小手冰凉。
猛得接触到属于另一个人的灼热温度, 她明显被烫了下。想要缩回手, 又不太敢。
像受惊的小奶猫似的, 缩着爪爪进入应激状态。自以为特别凶, 其实只能招来更猛烈的疼爱。
“放轻松。”卿可言引导她, 把裴如念的手贴到自己身上,用力按压,“差不多这个力道,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裴如念脸色通红,小小声回答。
卿可言不肯放过她,要求道,“你再试一次。”
裴如念无措的扫了一眼,犹犹豫豫伸出手,仿照刚才的力气推了他一把。
“好,动作再干脆点。”卿可言调整好她的状态,向导演示意可以开拍。
重新开机,男女主的推倒戏份顺利通过,但接下来的吻戏又卡住了。
裴如念按照剧情要求,捧起卿可言的脸,尝试几次都没办法坦荡荡的亲吻对方,怯场得厉害。
原本最想看他俩现场打啵的容沫,搞到最后都放弃了,索性开始考虑借位的可能性。
总导演和摄影师有些发愁,挠着头发说,“咱们拍摄空间小,这段必须拉近景,借位太容易穿帮了。”
总导演提出解决方案,“要不然我找个替身吧。”
容沫惊讶地望着她,“呦,真稀奇,你还舍得找替身”
“这不是特殊情况吗”导演摸索着下巴上的胡茬,边思考边说,“找个替身演员,只拍下半张脸,应该看不出来。”
“抱歉,我给大家添麻烦了。”裴如念低头,掩饰自己难堪的表情。
她进组以来,整个剧组给人感觉非常专业,所有人都尽心尽力想拍好作品。
导演过去拍过那么多戏,从来没有用过替身,据他本人说因为剧组太穷请不起。
而今,剧组要为自己打破这个规则。他们还怕自己愧疚,用插科打诨的方式搞气氛。
裴如念陷入深深的自省,检讨自己不专业,情绪越来越焦虑。
读书时,老师曾经教导过,当演员要把真实情感抛开。
即使你今天失恋、生病、或者遇到更悲惨的天灾,来到镜头前,就要按照剧本要求的那样开怀大笑。
成为一名合格的演员,首先必须学会跟现实割裂。无论现实中性格怎么样,有多少经历。导演宣布开机以后,就要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过去四年,裴如念以为自己兢兢业业,对演艺事业充满憧憬。经过这几天的拍摄,她才意识到,自己离真正的优秀还差得很远。
倒是卿可言,真正做到了吃透剧本,融入角色,每天耗费大量时间陪自己捋戏。
有些事情,开闸以后就再难关上。裴如念不愿意成为愧对职业的人,辜负所有人对自己的期望。
“真的,非常抱歉。”裴如念弯腰,深深对工作人员鞠躬,“请让我再试一次。”
“呃,没事没事,你道什么歉啊”容沫连忙打圆场,“怪我,临时改剧本。你们多拍几条挺正常的,就是辛苦卿老师了。”
卿可言定定望着她,目光幽深,难得没有向之前那样无条件纵容。
“你确定能完成这场戏吗”卿可言语气淡漠,听不出太多情绪,“如果重拍之后,效果跟之前一样,就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容沫听到这话,比裴如念还惊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卿可言。
卧槽什么情况
言总竟然会对念念说这么狠的话
我嗑的c要be了吗
裴如念倒没有太大反应,目光比之前更坚定,严肃地点点头说,“嗯,我确定,麻烦你了。”
“好。”卿可言回到原本位置,示意导演准备拍摄。
以前读书时,裴如念和卿可言是固定的随堂表演搭档,非正式合作过许多次。
裴如念理论成绩好,表演课成绩却普普通通,惹得导师又无奈又着急,偶尔说话比较重,字里行间充满对她的恨铁不成钢。
那时候,裴如念性格比现在更娇,抗压能力非常弱。每次被导师教训以后,状态就会更差。
卿可言尝试安慰几次,发现安慰太多,只会把她往自己的舒适圈推。
女孩子从小习惯依赖,习惯被宠爱和保护。只有继续给她施加压力,让她意识到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冲破这个瓶颈,才会触底反弹。
卿可言收回思索,直直望着眼前的裴如念。透过她渐渐变得坚定的眼神,仿佛又看到八年前那个胆子特别小,却永远不会退缩的小姑娘。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小姑娘推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