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水脉被苏礼重新贯通,那么这条干涸的河床也就再次填充上了水源。
沿着这河床走,他们遇到了第一个凡人聚居的地方。
这是一个位于河边的村庄。
这个村庄看起来十分凋敝,周围的土地因为缺水而变得贫瘠,只有少数几块田还种着庄稼。
众人行走在村庄的道路上,却发现已经有人欢呼着跑向那重新注入水流的河道了。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这个村庄中却都是些老人……
很好理解,年轻人大约是觉得没必要在这个干涸的河边挣扎下去了,都迁徙到了别的地方吧。
而老人则是都留在了这里没有离开,也不知是眷恋乡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些老人至少不会饿死了。”月剑早年行走过中洲大地,此时似乎是很有经验地做出了结论。
“只是不会饿死吗?这个村子里的年轻人呢?他们不会回来?”苏礼奇怪地问了一句。
月剑则是答道:“在中洲,一旦决定了要离开故土那么基本就不会再有人回去了。”
“迁徙的路上最困难的并非是艰难险阻,不是解饿与干渴,而是数不清的强大野兽以及肆虐的妖类。”
“那些离开的年轻人要么已经死在了路上,要么已经有了新的居所……他们是不会再回来的。”
苏礼听了觉得十分怪异,他问:“这只是这里的现象,还是中洲普遍如此?”
月剑则是对苏礼的这个问题觉得很奇怪,她答道:“中洲普遍皆是如此。”
随后她想起了苏礼等人来自东洲,于是有些了然地说道:“我明白了,我们剑崖教坐落于东洲,天地元气远不如这中洲充沛,所以妖类不多而动植物的生命力也没那么旺盛。”
“但是在这中洲不同,几乎所有的凡人都是依托于修行大派聚居才行,否则流落在野外,不是被妖类抓走就是被魔道、邪道修士拿去他用。”
苏礼听了惊讶极了,没想到凡人这中洲竟然这么一种生存状态。
他问:“如此,这中洲可还有人道?”
月剑答道:“人道?若是有你所说的‘人道’,我估计大约也就是那种修真者家族建立的所谓‘仙国’吧。”
“这仙国是怎样的,能跟我详细说说吗?”苏礼的好奇心完全上来了,他对这种不同形式的文化真的是充满了迷恋。
但是月剑这次却是只能说个大概:“仙国的存在并不多,我只知道它们大多以修为的强弱深浅来决定官员的职务,而全国最强者,就是他们的‘法王’。”
苏礼一听就明白了这种制度的弊端,他说:“如此一来这举国上下岂不是都要被控制在几个修真者家族手里?平民不得修炼之法就永远是平民,他们永远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月剑听着苏礼说的话眨了眨眼表示有些不懂,但是她很识趣也没胡乱插嘴,因为她知道苏礼此时思考着的肯定是她不明白的东西。
倒是景晨深吸一口气道:“我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看到的是多种多样的不同人道表现吧?不过我想这或许和这天地的变迁演化有关。”
“天地元气充盈,则仙道昌人道衰;元气稀薄,则是反过来仙道衰而人道昌。”
苏礼一听也是这个道理,早年东洲就是个天地元气稀薄的地方,修行者总数其实不多,修为高深者更少,所以才能使得人道日渐昌盛起来。
如今东洲的天地元气还潮,修行之人已经是渐渐多了起来。可是人道已经大势已成,所以哪怕仙道又有了大兴之势,却也无法动摇人道的基本盘了。
苏礼思考这修真者们与人道之间的关系渐渐入了迷,就没有再和其他人说话了。
其他人只觉得苏礼想的东西莫名奇妙,但也没人打扰他,只能听之任之。
却没想到一直藏身于苏礼头发中的海棠却是忽然从苏礼的头顶钻了出来,先是以暖融融的目光看了看身下的苏礼,然后再目光沉静又自带威严地看了眼众人道:“你们不要觉得这是无所谓的思考,若是飞升上界之后想要有个好些的前程,本君劝你们也可以早些开始思考这种事情了。”
除了知悉内情的景晨以外,其他人都是惊呆了啊……一个花妖,为何可以拥有如此威严,又能说出这么‘高级’的话来?
景晨却是知道海棠实际身份的剑崖高层,他已经恭敬地弯腰行礼道:“求太祖师大椿上神指点。”
海棠摆摆手道:“我只是春神分身,区区海棠花神而已,不必那么紧张。”
“多思考一下仙道、人道之事,上界之后才能做好神君。否则就景晨你在这下界天资卓著,到了天庭中任职也不过是天兵天将而已。”
苏礼被他们的交谈惊醒了,却是有些不满意地问:“难道飞升上界之后,就一定要入神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