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方才行至渭南,便收到了朝廷的命令。唐皇只是削去了他的官爵,让他以白衣之名戴罪立功,继而从旁协助高仙芝。
此刻,行刑时辰已到,封常清昂首挺胸,将那份表文交给了边令诚,希望他能够呈送唐皇。
“臣请策马渡河,按计算的时间,取来安禄山的首级,悬于朝门。“回想起在华清宫说过的豪言壮语,封常清只觉得异常好笑。
“……仰天饮鸩,向日封章,即为尸谏之臣,死作圣朝之鬼。若使殁而有知,必结草军前。回风阵上,引王师之旗鼓,平寇贼之戈鋋……”
边令诚接过表文,粗略地扫了几眼,当他读到此处之时,莫名觉得脊背有一阵发冷。
待他回头之际,确见地面出现了一个大洞。边令诚心下一颤,一阵妖风将他卷入其中。
在得知封常清的死讯后,高仙芝快马赶回官署。他都来不及摘掉头上的盔缨帽,便一眼瞥见草席之上陈放的尸体。
顿时,他只感天旋地转,胸口如同重物压迫般,一时间喘不上气来。
“还请将军莫怪,恩命在身!”边令诚冷笑一声,已带着数十名磨刀手围了过来。
听过此言,高仙芝缓缓抬起头来。那桀骜的眼神,盯得边令诚心底发虚。
高仙芝淡淡一笑,立刻前往下厅,边令诚咳嗽几声,跟随其后,遂即宣示圣上敕书。
高仙芝轻叹一声,双眼微闭,“我退,罪也,死不辞。”他说话间已是怒目圆睁,“然以我为减截兵粮及赐物等,则诬我也。”
边令诚大气不敢出,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侵袭而来。他只想早些完成圣命,而后迅速逃离此地。
可就在这时,一些刚被招募而来新兵就在厅外,其中几人冲着边令诚喊道:“上是天,下是地,众位兵士皆在,我等能为将军作证!”
高仙芝转过身来,朝着众兵士大声说道:“我于京中召儿郎辈,虽得少许物,装束亦未能足,方与君辈破贼,然后取高官重赏。不谓贼势凭陵,引军至此,亦欲固守潼关故也。我若实有此,君辈即言实;我若实无之,君辈当言枉。”
众位士兵皆高呼:“枉!”其喊声犹如惊雷,呼啸而过,震彻九天。
这一刻,边令诚已经听不下去了,赶紧示意数众磨刀手过来把人带走。他深怕稍作迟疑,便被这一众兵士给活剥了!
高仙芝向着死去的封常清望去,只听他叹息道:“封二,子从微至著,我则引拔子为我判官,俄又代我为节度使,今日又与子同死于此,岂命也夫!”他此言已毕,遂即从容赴死。
此时,李亨正混在兵士之中,他手执秃笔还想进行运作,却引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都说了,史料不宜改动过大,你怎么老不听!”袁大人适时地出现,遂将虚弱不堪的李亨带回东宫。
“老袁,我只是想救人而已!”李亨头都不抬,只管傻笑。
“殿下,袁某说过,封常清与高仙芝只能选救一个。您怎么……再这样下去,您的命都保不住了,还如何去救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