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老家主一怔。他其实有些不明白风夕颜话里的意思,自从这丫头的娘亲在九年前被害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有时候的很多做法,就连他老头子都不是特别能够理解。
“爷爷,我们风家在君国稳坐第一世家已经百年,可依照现在的情形,爷爷觉得...皇上会任由风家再继续发展下去么?”知道风老家主疑惑,风夕颜索性将事情挑明。
果然,风老家主微微沉默下来。
所谓树大招风,人为名高,现在风家已经能够影响到君国的命脉,这在任何一个君王眼里那都是致命的。
虽然皇上表面上还对风家客客气气,可谁知道背地里在打什么坏主意。
“颜丫头,这件事你不要想太多。风家是成了皇室眼中的靶子,可这么多年来不还是相安无事?”风老家主用苍老如枯枝般的手拍拍风夕颜的手背,安慰道。
相安无事?风夕颜脸上染上一抹戏谑,她爹娘接连遇害,这叫相安无事?她才不信风家这些年接二连三发生的祸事都是巧合!
君国皇室这么些年不对风家下手,不过是因为风家唯一的嫡子不在帝京内,觉得风家这一群老弱妇孺掀不起大风大浪而已。
看风夕颜直达眼底的怨恨,风老家主悠悠地叹气。这丫头性子倔强,也不知是随谁,他老头子的话啊是一句都听不进去。
“爷爷膝下只有你们这一对孙子孙女。爷爷什么都不求,只想你们能够娶妻嫁人,平平安安过日子。”风老家主拿拐杖戳戳地面,“可是啊,你们两都是不肯安分的。”
一个自请领兵长驻塞外,一个天天不着家,早晚都将自己搭进去。
“算了,你们都长大了,爷爷管不得。”风老家主撑着拐杖起身,风夕颜要过去扶,却被他摆手拒绝,“用不着,这点路我还是能自己走的。”
望着风老家主微微佝偻着身子走出樱落居,风夕颜有些自责。
可是犹豫片刻后还是没追出去,默默地重新坐回桌前。
有些事情,终归不是她能够依照自己心愿的。
手边的篓筐里,静静地躺着一条白绸。这是昨晚上她带回来的,风夕颜忽然升起兴致,将白绸握在手心里。
这白绸乍然看没有什么奇特,可细细打量之下,似乎是用一种十分特殊的工艺印进一片一片极其细微的花纹,片片簇拥,花非花,叶非叶,倒像...各种样式不同的云纹汇聚在一起。
触感温和绵软,明明薄如蝉翼,可一点都不透光,仿佛布料的每一处勾勒都细腻到极致。
风夕颜凑近鼻尖去闻,眉宇轻轻挑起。白绸被她带回来的时候,还有一阵极其浅淡的味道。
宛若初雨洗涤,干净透澈让人很舒服,却偏偏掺杂着一丝清冷,感觉有一种莫名地高贵疏远之气,清逸而幽雅,悠远而飘渺,恍若暗香浮来。
门外,花渡从屋檐落下,透过半敞开的大门看见自家小姐坐在桌前抓着一块白绸正失神。但事态紧急,容不得他多做考虑,便急匆匆地走进去行礼道,“小姐。”
风夕颜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从白绸上挪开,对上花渡的欲言又止,便挑眉问道,“最近是风家镖局押运朝廷粮草的重要日子,让你跟洛雪去护送,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个时间,风家镖局和粮队应该还没走出君国京城百里才对。
花渡抿抿唇角,上前‘噗通’跪在风夕颜跟前,“小姐,那批粮草恐生变故,还请小姐动身去京城百里外的风家暗庄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