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霍衍带隋玉北上见家长,商讨结婚事宜。</p>
霍衍已经在电话里知会过老爷子,也让管家准备了客房。</p>
北城的霍宅管家姓章,接到大少爷的电话,便立即安排下去了。</p>
因为是未来少奶奶要来,置备的东西都是全新的,女佣们忙里往外,给客房换新被褥新床单,往里面熏香除味,还要准备衣服鞋子,动静闹得大,霍家人便都知道姜不渝要来了。</p>
“不过是个渔家女,弄这么考究做什么?”二房太太背地里对霍项南碎嘴,“还不一定就能进门呢。”</p>
霍项南往东楼看了眼,回头对着妻子王美仪道:“这话在自己屋里说说就行了,在人前,管好你的嘴。”</p>
王美仪嘟了嘟嘴,嘀嘀咕咕:“这么小心干嘛,隔开这么远,他们还能听到不成?”</p>
“你懂什么。”霍项南从窗口往回走,掏出一根雪茄点上。</p>
“别看霍衍不声不响,他可是眼高于顶。老爷子强迫给他安排了那么一桩婚事,他心里不知道有多嫌弃。那两年,你什么时候听他嘴上提过那名字?”</p>
“就在前几个月,那姜不渝来了北城,霍衍都只在公司介绍说她是助理。可现在呢,人家是亲自把人往家里带。这说明了什么?”</p>
王美仪:“说明老爷子等不及了呗。霍衍过了这个月,就三十了。这么大年纪还没结婚,老爷子不肯让他再拖延时间了。”</p>
霍项南深吸了口气,嫌弃的看了眼自家老婆,都说女人心细敏感,她怎么就这么迟钝?</p>
霍项南的手在茶几上敲,一个字敲一下:“说明姜不渝得到了霍衍的认可!”</p>
霍衍要是不愿意结婚,老爷子再怎么催,他都不会答应的。“南城的事儿你没听说吗?”</p>
“喜乐城项目落地,姜不渝出了大力气,连那郑芮都被她压了一头。那奠基典礼上,站在霍衍身边的人是姜不渝。苏佩文背地里想扶持郑芮做儿媳妇,现在也消停了!”</p>
南城北城,相隔甚远,那边的消息若非有心人打听,谁能了解清楚?</p>
王美仪听完,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不是,你对大房的事情打听那么仔细干嘛?”</p>
“怎么没见你对自己儿子那么上心?”</p>
“说起来,老大死了,你的地位就最高,怕他怕成这样,你还像个叔叔吗?”</p>
“就因为你,连霍柠都胳膊肘偏着那大房,我们做父母的,她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全帮着大房做打算去了。你看看她,自己亲哥哥不关心,老跟在霍衍屁股后头……”</p>
王美仪的关注点永远跟霍项南不在一条线上。霍向南听得头疼,懒得再搭理她,起身往外走。正好霍柠从走廊经过,霍项南叫住她:“霍柠,你这是又要往哪儿去啊?”</p>
霍柠的表情看起来古怪,她道:“不上哪儿啊,去大伯母那里看看。”</p>
说完就走了。</p>
屋里的王美仪听到外面的说话声追了出来,走廊上已经看不到霍柠的影子。她只能对着空空的走廊向霍项南抱怨:“你看看她,到底谁是她妈啊!”</p>
……</p>
飞机上,隋玉望着雪白的云层怔怔出神。</p>
这不像是一个即将结婚的女孩该有的状态,她既没有羞涩,也没有兴奋,或是期待,反而心事重重。</p>
霍衍看了她一眼,握住她手。</p>
小手冰凉。</p>
他道:“紧张?”</p>
隋玉的声音闷闷的。“又不是没见过。”</p>
每年,霍家全族聚集老宅,那么多人她都不怕,不过是换个地方见见那些人,有什么可怕的。</p>
霍衍强调:“这是正式的。”</p>
别的小女孩见男方家长,也是这么坦然,不紧张吗?</p>
霍衍不知其他女孩子什么想法,只觉得,纵然他们有过订婚,但女孩子的羞怯总该有那么一点点的吧?</p>
隋玉看他的眼神,有点哀凉。</p>
她不能说,她只是代替了另一个女孩去定她的终生,等一切尘埃落定,这一切都将与她无关。</p>
而他什么也不会知道。</p>
但此时,她的沉默与此无关。</p>
霍衍摸摸她的眼角:“想去看你的师父?”</p>
隋玉的嘴唇动了下,点头。</p>
自从连舟拒绝了她的建议之后,他们就没有联系了。隋玉不知道那间病房里发生的一切,自然要亲自去看一趟。</p>
她有点意外霍衍竟然能猜到她想什么,又不是那么的吃惊。</p>
毕竟,“师父”这两个字,与连舟相关。而在不久之前,这货还猛吃连舟的醋。</p>
霍衍抓住她的手,瞧着窗外越过的云层。在高空里,与云同行,与光齐平的感觉很奇妙,不管坐多少次飞机,这感觉丝毫未少。</p>
“你没有什么亲戚……去看看她……”</p>
他似乎是个不怎么会安慰人的人,尤其是在亲情这方面。</p>
隋玉想到她在清理姜大丰夫妻时,他也没有任何的表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