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时,最多的就是宴会,从慈善晚宴,到某某之夜,某某晚会,再到大佬寿宴,公开的,不公开的,走不完的场子。</p>
北城叫得出名字的酒店,每晚都被包场供上流圈办事用。</p>
这个时候,最能看出上流圈的圈层。谁要自称什么大佬、新贵、名媛贵妇,就看宴会上这个人有没有露脸,或者,人家办大事的时候,有没有给你发帖子。</p>
当然,若抱上大腿,也能混个露脸的机会,但那是借光,算不得数。</p>
此时,浦隋玉瞧着刚到手上的请帖,很是意外的扬着眉毛。</p>
请帖,是连舟晚上应酬时带回来的。</p>
“年建民给我发帖子,我不是眼花了吧?”她看向连舟,“你确定这是年仲礼给你的?”</p>
年仲礼是年家的第四代传人,年建民的第四个孙子。连舟说,年仲礼特意找到他,亲自把这帖子给了他。</p>
上流圈就像金字塔,年家与霍家一样,是金字塔尖上数一数二的存在。以浦家的那点儿财势,年家能瞧得上?</p>
连舟倒了杯水,在她旁边坐下。他把请帖拿过来,翻开,指着上面的字:“看,浦隋玉,认得字么?”</p>
隋玉摸摸脸颊,有些哭笑不得。</p>
“浦隋玉”这三个字,在她车祸之前,在上流圈就有了些名气。</p>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接手濒临倒闭的制药公司,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就让这家公司起死回生,稳定大局,这种魄力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p>
而且,还是个女人。</p>
人们好奇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如果能结交就结交,于是在那些年里,隋玉经常会接到些与她没什么交集的宴会请帖,但这些请帖,不过是与她同圈层,或是地位稍高一点儿的。</p>
但从今年起,隋玉已经接到好几个高规格的宴会邀请。</p>
“他们不过是好奇,那么大一场车祸,只有我是唯一生还者,还挺了过来,能走能跳,这个人命得多大啊……”隋玉哂笑着,“听说,我还成了‘传说’?”</p>
她斜睨连舟:“你干的?”</p>
连舟这个人,喜欢逛会所,会玩。那地方公子哥儿、白富美多,传消息也快。</p>
连舟叠着长腿,修长手指拎着一杯红酒。他慢吞吞道:“浦金悦背地里散播你克六亲,是个不详人,这对你不利。你身上多点传奇色彩,显得你神秘,这样一来,对你回归商场有好处。”</p>
浦隋玉能力再强,也要有人脉有圈层,尤其,她还需把浦氏带往更高处,就需要很强的人际关系。</p>
但人也好,家族也罢,到了一定的位置,忌讳的东西就越来越多,迷、信就是其中一项。上流层很信这种东西,浦隋玉若是传了个不详人的名声出来,谁还拉着她玩儿?</p>
隋玉沉了口气,冷冷笑了下,眼底闪着寒意。她道:“浦金悦这不是活的好好的,我看她能挺过春节,怎么就不盼着自己好点儿,怎么到处宣扬她自己命不久矣?”</p>
浦金悦到处传谣她克六亲,如今她醒了,反过来理解的话,岂不是她的寿命都被她拿去了?</p>
连舟揉揉她的头发,道:“知道你生气,但她就是这么个人了。你没见她怕得要死,听说她所有的珠宝都请大师念了经文。”</p>
隋玉撇撇嘴,扫了眼那红色请帖:“那么,这位年老是把我当吉祥物吧?”</p>
“那老头今年过九十大寿,听说他得了癌症,是想借我的福运?”</p>
连舟看她:“那么,你去,还是不去?”</p>
隋玉挠了挠下巴:“去,有机会认识上流圈层的人,对我大有好处,为什么不去?”</p>
大佬下的贴子,她要是不去,平白得罪了人。</p>
“不过……”她看向连舟,有句话,她一直想说,但没敢说。</p>
连舟看她支支吾吾,倒是好奇了,他笑道:“对我,你还有不能说的?”</p>
隋玉吐了口气,斟酌了下字眼,道:“现在我是浦氏的掌权人,你是我丈夫,陪我出席那些宴会,会不会让你不舒服?”</p>
虽然以前,她参加宴会时,连舟也是她的男伴。但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在于公司上下属,别人要说也说不出太难听的话。但连舟现在是以她丈夫的身份出席,难免被人看成是吃软饭的。</p>
当初周维朗入赘浦家,隋玉是听到不少闲话的。那时她不以为意,只觉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周维朗要高攀浦家,证明他对浦金悦的真爱,那么闲言碎语,他就只能受着。</p>
隋玉不在乎周维朗被人说成是吃软饭的,可连舟是她在意的人。</p>
她会想,他被人看不起时,会不会生气难过。</p>
对一个男人而言,尊严重于一切。连舟其实是个很敏感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因为那些世俗眼光而决定做个不婚族了。</p>
连舟看她的小心翼翼,无所谓的笑了下,道:“这些年,我听到的闲话还少吗?”</p>
“再说了,我的妻子有本事,我有什么不高兴的。他们看得起你,连着我的地位都往上升了升。”</p>
他顿了顿,抿了口酒,扯起一抹凉薄的笑。</p>
那些年,他属于纸醉金迷的娱乐会所,可衣冠楚楚的正经宴会,他却不得出席。</p>
他像个活在阴暗角落的老鼠,见不得天日一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