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很安静,静得能听到楼下传来的音乐声。</p>
但隋玉知道,这只是刚才听到的热闹,留在她脑子里的残影。</p>
这里太安静了。</p>
年老太爷的胸膛起伏很慢,他眯着浑浊的眼,定定的吃力的看着隋玉,仿佛她就是那个站在彼岸等待着接走他的人。</p>
隋玉静静站着,唇带柔笑。</p>
老太爷看了她一会儿,目光转向了她身后悬挂的一幅画,脸上露出一丝向往。</p>
“好……”他长长地叹了声,便不再说话了。</p>
年如絮看了眼老爷子,对隋玉与连舟轻轻摆了摆手,大家一起走出那间房。</p>
到了走廊里,年如絮微笑着对隋玉道谢:“感谢浦小姐为老太爷解惑。”</p>
隋玉偏头看了一眼那扇关起来的深棕色大门,目光中有些萧索。</p>
她低声道:“我没做什么……老太爷不是恐惧死亡,他只是担心在那个世界,无法遇到他的那些故友们。”</p>
“他找我来谈话,也只是想听一听他所想的能否如愿。”</p>
年如絮笑了笑,问:“我刚才听浦小姐说,你在彼岸看到是自己,是真的吗?”</p>
隋玉轻笑了下,道:“人在最后一刻,心中想到的是什么便看到的是什么。”</p>
“我的生命里,遇到的人还太少,尤其是让我刻骨铭心的。那便只能是我自己了。”</p>
年如絮点点头:“浦小姐是一个很有趣的人,难怪连舟喜欢你。”</p>
她看了一眼连舟。</p>
隋玉也转头看向连舟,他们是认识的?</p>
刚才,她还在担心连舟会不会被人说闲话,没想到他本就是年家的坐上宾。</p>
是了,那寿宴请帖就是年仲礼亲手给连舟的。若非认识,以年家的地位,随便差遣个助理司机什么的,把请帖送到就是了,哪里还用年仲礼那么大牌面的人啊。</p>
连舟握住隋玉的手,淡笑道:“见过老太爷了,肚子也饿了,下面去找点吃的吧。”</p>
隋玉等着给他算账,脸上笑着答应了。连舟便对年如絮道:“那我们就走了啊。”</p>
说完,就把隋玉拽走了。</p>
楼下的宴会还在继续。连舟带着隋玉直接下了一楼大厅,找了偏静的角落,一边听戏一边用餐。</p>
老太爷的酒宴讲究,中间是长方形的大舞台,四周布置的桌子是类似唐代的双人桌案,餐点也是服务员装在托盘送上来的。</p>
来一个贵客便送一托盘菜品,如果有什么不喜欢的,还可再换。</p>
隋玉瞧着面前考究的餐具,对旁边的连舟道:“在古代时其实是不吃大桌饭的,后来国力衰微,为了节约才吃一桌子菜。年家这可是贵族派头了。”</p>
连舟道:“年家这显赫地位,不算贵族?”</p>
隋玉吃了口龙井虾仁,看连舟的目光意味深长。“算啊……但我不知道,你与年家交情这么深厚呢。这里那么多的宾客,只有少数人才能见到老太爷,你可是被叫叫进去好久。”</p>
她顿了顿,又道:“那位年小姐,喜欢你吧?”</p>
连舟正在喝酒,闻言呛了下,咳得面红耳赤,他瞥了她一眼,想说话又因咳得气喘说不上来。</p>
隋玉抽了张纸巾给他擦嘴拍后背,慢吞吞道:“想好了再说,不着急。”</p>
连舟喝了一大口水,过了几分钟才缓过来。他道:“我外公与年老太爷有点私交。老太爷交棒退休后,带着年如絮曾经在外公的别院住过一阵子。那时候我正好在南城过暑假,就认识了。”</p>
隋玉点点头:“哦。”</p>
她听戏吃菜,过了会儿才道:“原来那位年小姐叫年如絮啊,名字好听。”</p>
连舟一愣:“你不知道?”</p>
“人家又没做自我介绍,只让我跟着她走。”</p>
隋玉不知道该说那位年小姐高傲瞧不起人,怕说了身份把她吓坏了,还是说她过于低调,不爱显山露水,要不是凭着她那年家人的长相,隋玉还以为那只是跟在老太爷身边照顾的护工。</p>
连舟道:“年如絮是年家的十二小姐,父母很早就亡故了,她那一房的叔伯事情多都顾不上她,她是跟在老太爷的身边长大的。”</p>
年家的子孙众多,大家为了避免错认,就按照每一房子嗣的出生先后时间定了排序。</p>
隋玉点点头,原来是这样。</p>
“你走的时候也不跟我说一声,让我到处找。”</p>
连舟道:“我看你跟那些小孩子玩得起劲,想我走开一会儿就回来了,就不打扰你了。”</p>
隋玉撇撇嘴唇,她猜,连舟本意应该是不想让她知道,他与年家的人熟悉。</p>
连舟这个人有点古怪,他外公是秦盛文,又认识年建明,若他肯与年家的人经常往来,连家看老太爷的一点点薄面,也不至于那么对待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