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婆一看自己的外孙两眼发直,傻呆呆地看着金珠,上来忙先摸了摸黎想的前额,又牵着他的手问:“孩子,别吓唬外婆,告诉外婆,到底出什么事了?” </p>
周水仙一看黎想这架势,也有点后怕了,想了想,忙上前两步,陪着笑说:“麻嫂子啊,我也是为阿想好才说这些话的,我知道,你家阿想是一个有大出息的人,将来是要考名牌大学的,跟我们家金珠不是一路人,没得……” </p>
“闭嘴。”金珠忍无可忍了,冲周水仙喊了一句。 </p>
“你,你,你这个死短命鬼,你喊什么喊,要不是你不懂事,我能在这里陪着人家说小话……” </p>
“婆,你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也是儿孙满堂的人,嘴下留点德吧,就算你不为我们几个着想,你也得为金杏和金宝着想。”金珠的脸也气得煞白了。 </p>
她真的没想到,周水仙竟然为了一碗鸡肉去戳黎想的心窝,为了一碗鸡肉往自己亲孙女身上泼脏水。 </p>
这样的老人,实在是太令人寒心了。 </p>
麻婆本来正拉着黎想的手揉搓,听了周水仙的话,还以为是周水仙不许黎想跟金珠来往刺激到黎想了,正要开口骂人,转身看到了周围土坡上站了不少看热闹的老人和孩子,她把嘴又闭上。 </p>
不过麻婆绝对不是肯吃亏的人,略顿了一下,便换了一套说辞,她的外孙她必须维护。 </p>
“济丰家的。你这样的老人可真稀奇,我家阿想是看你家几个娃太小,家里有什么力气活能伸把手就伸把手了。可你倒好,不但不说句感谢的话,反而往孩子们身上泼脏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不就是看见你孙女给了我外孙一碗鸡肉吗?你呀你呀,白活了这么大岁数,连个孩子都不如。” </p>
“你才连个孩子都不如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不就是看我这孙女手里有几个余钱,所以你才会让你孙子上门来找她,哼。你可别忘了,去年这个时候我孙女上门去道谢,你还非要打我家金珠一巴掌呢。” </p>
周水仙虽然有些怵麻婆,可一听麻婆骂她连个孩子都不如。心下也恼了。毕竟旁边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p>
偏偏这个时候金牛说了句:“阿想哥,你别生气了,你妈妈死了没有妈妈,我妈妈没死可我也一样没有妈妈,以后,我们都跟大姐过。” </p>
金牛见黎想一直没有说话,以为他还在生气,便想安慰安慰他。六岁的金牛已经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了。 </p>
精明的麻婆这才意识到,准是周水仙说了黎想妈妈的什么事情才刺激到了黎想。 </p>
“济丰家的。你到底跟我家阿想说什么了?”麻婆怒目看向周水仙。 </p>
“没,没说什么……”周水仙彻底心虚了,说话都没底气了。 </p>
“没说什么我家阿想会变成这样?你这个死婆子,你良心被狗吃了,你眼睛被麻雀叼了,我家阿想好心好意救了你家四条人命,又帮着你家几个娃做了多少苦力,你就是这样对我家阿想的?你亏心不亏心?我告诉你,欺负老实人有罪啊,济丰家的,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遭了报应?你也别太得意了,我今天把话放这了,你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麻婆拍着自己的手开始骂人了。 </p>
金珠这才见识到麻婆的泼辣,周水仙自然不甘挨骂,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对骂起来,金珠忙让金杨去村委会喊人,并把杨济华喊来。 </p>
“阿想哥,你别这样,几个小时前你跟我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嫉妒去吧。’这会你就忘了?我婆就是嫉妒我把那碗鸡肉给了你才这样胡说八道的,她那个人怎么回事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要为了她两句话伤了心伤了神,那不就是正好如了她的意?你外婆怎么办?你的前途怎么办?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比别人强,只要你过得比别人好,你的存在就是亲者快仇者恨。” </p>
也不知是金珠的话起了作用,还是麻婆和周水仙的对骂敲醒了黎想,总之,他的眼睛逐渐清明起来,对上焦距后,冲金珠点点头,然后走过去把麻婆拉住了。 </p>
彼时,麻婆正跳着脚骂:“我家春雨在天上看着呢,你这么欺负她的儿子,她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你就等着半夜她来找你吧,我可怜的娃啊,你这是招谁惹谁了,你走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有这不开眼的人在往你身上泼脏水,你就睁开眼,去找找她吧……” </p>
饶是金珠是一个死过一回重生的人,听了这些话也觉得瘆的慌,更别提周水仙这上了年岁的老人。 </p>
难怪周水仙一直有点怵麻婆,原来,吵架她真的不是麻婆的对手。 </p>
可是话说回来,周水仙如果不是拂了麻婆的逆鳞,麻婆是不会这么跳着脚骂人的,她一开始还想为黎想和金珠几个遮瞒一下,谁知周水仙蠢得像一头猪,眼睛里只能看到那碗鸡肉。 </p>
“外婆,我没事了,我们回家去。”黎想拥住了麻婆,看都没看周水仙一眼。 </p>
“孩子,你没事了?”麻婆看到自己的外孙清醒过来,眼泪滚烫而出,又伸手去摸黎想的头, </p>
“好,好,外婆带你回家,那些歪心眼子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不要理她,她说什么你就当她放屁,也不对,放屁都不会有这么臭的,你就当她是满嘴喷粪……” </p>
麻婆一边哄着自己的外孙,嘴里还没忘了骂人,周围小坡上看热闹的人都轰然笑了起来,周水仙见了这阵势,哪里愿意认输? </p>
“你才歪心眼子狼心狗肺呢?你要不歪心眼子,你家春雨一个好好的大姑娘挺着个大肚子回来。你能把春生的腿打断了撵出去?害他这些年不敢回家?你要不歪心眼子……”这会的周水仙只想着扳回一局,自然是什么伤人说什么了。 </p>
周水仙的话彻底激怒了麻婆,麻婆放开了黎想。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嗷的一声冲了上去。 </p>
“你这个死婆子,看老娘不撕了你的嘴,老娘跟你拼了,你要不歪心眼子,你家好好的媳妇能跟人跑了?你要不歪心眼子,你家的几个孩子能去跳江?你要不歪心眼子……”麻婆一边嚎一边扯住了周水仙的头发,两人厮打起来。 </p>
黎想怕麻婆吃亏。急忙上前拉开了两人,并把麻婆护在了身后。 </p>
“我媳妇跟人跑了那又怎么样?我家大山不照样讨了一个老婆?可你家的春雨死了还能复生?你家春生的瘸腿能接上?”周水仙也不是一个能饶人的,打不到人了也要骂几句出气。 </p>
“住嘴。济丰家的,你要再这样撒泼,回头我在村委会的喇叭里喊几声,以后你家有任何事情。谁也不许伸手。”杨济宁和杨济华两个急急忙忙赶到了。 </p>
这话很快镇住了周水仙。只要她还在这杨家寨住着,她就不可能不求人;还有一点,死者为大,不管黎想的妈妈当年做了什么,可人都已经没了,麻婆当年又下过那么狠毒的诅咒,她的确不应该往麻婆的伤口上撒盐。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