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过去了。 </p>
黎想的头慢慢地滑到了金珠的身上,金珠也不敢动弹,只好任由他靠着。 </p>
又不知过了多久,金珠听见田丰顺吩咐田方舟去买点牛奶和面包,便给田方舟发了个微信,让他去看一眼金牛。给金牛送点吃的。 </p>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了,田方舟拎着一兜吃的回来的时候。文珊也拎着一大袋吃的上来了。 </p>
金珠虽然没有什么胃口,不过她到底还是接了一罐牛奶,谁知她刚喝到一半时,黎想忽然大喊一声“外婆”,然后睁开了眼睛。 </p>
“怎么了?做恶梦了吧?麻婆还在手术室呢。”金珠看着一脸茫然的黎想,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汗。 </p>
“我梦到外婆向我交代后事,告诉我,一定不能原谅我爸,否则,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黎想握着金珠的手说。 </p>
“你爸?你梦到你爸了?” </p>
这是什么,遗言还是预言? </p>
“我妈还说了什么?”麻春生听到动静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p>
黎想摇摇头,眉头打成个结,像是在回忆梦里的情形,“外婆跟我说,她要回家,要去找外公和妈妈,说……” </p>
黎想的话没说完,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两位穿着蓝色手术服的大夫走了出来,眼睛搜寻了一圈,看向了麻春生,麻春生一看两位大夫的手术服全都溅满了血迹,脑子刷地一下变成了一片空白,紧紧地抓着黎想。 </p>
而黎想想站起来,试了两下,第三下是金珠扶着他站起来的。 </p>
“病人的脑部肿瘤太大导致了脑部血管的挤压变形,在切除的过程中引发了血管的爆裂,由于出血量太大,造成了血压的剧烈波动和心率失常,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病人没能抢救过来。” </p>
麻春生听了这话,冲上去抓着大夫的手跪了下来,“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妈,救救我妈,血,我有血,抽我的,抽我的血,再试试……” </p>
“你们还是准备料理后事吧,我们已经尽力了。”大夫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p>
“不,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p>
文珊走了过去想把他扶起来,谁知麻春生挣开了她,对着手术的大门以头磕地,“妈,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害了你,害了姐,害了这个家,是儿子的错,是儿子的错……” </p>
田丰顺见麻春生声嘶力竭地喊了几声突然晕倒了,急忙走了过去,和文珊一起扶起了他,把他平放到了两张椅子上,而此时,麻婆的姐姐又开始哭丧了,田方舟忙把她扶到了楼梯口,告诉她医院里不能哭丧。 </p>
令金珠意外的是,此时的黎想竟然出奇的冷静起来了,他松开了金珠的手,走到了两位大夫跟前,“我能不能去看看我外婆?” </p>
大夫怜悯地看了一眼黎想,“稍微等一下,护士们正在清理手术现场。” </p>
“舅妈,能不能联系到一辆灵车,费用我付,我要带外婆回家。”黎想对着文珊说。 </p>
“灵车,带回家,这是什么意思?”文珊没大理解这话。 </p>
“我不能让外婆化成灰,我要带她回家。” </p>
“这?这可是有上千里的路呢。”文珊为难了。 </p>
“我们乡下的风俗是土葬,既然我二姨托梦给了阿想,还是遵照她的意愿吧。”田丰顺红着眼圈说。 </p>
“我尽量试试。”文珊咬着牙答应了。 </p>
大不了,她就雇一辆厢货把人拉回去了。 </p>
等待的空档,黎想走到金珠面前,“金珠,你回宾馆去,我记得你有晕血症,你留下来我没法照顾你,你能来见我外婆一面,外婆很高兴,她不会怪你的。还有,回去后买张车票先回家,我到家后会跟你联系。” </p>
“阿想,我还是留下来……”金珠不忍心把黎想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里面对一具冰冷的麻婆。 </p>
“听话,你走吧,放心,我会好好的,为了你,我也会好好的。”黎想说完抱了一下金珠,贴着金珠的耳朵说道,“以后我没有外婆,我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听话,先回去。” </p>
金珠感觉脖子里又有一股热流进去了,这次的她没有丝毫的犹豫便伸出手去拍了拍黎想的后背,“好,我答应你先回去。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 </p>
黎想听了这话,再次紧紧地抱了下金珠才松开,把她送到了电梯口,看着她进了电梯他才转身走到了手术室门口,他要在外婆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到他,他相信外婆的灵魂肯定在,要不然也会刚刚给他托了那样的一个梦。 </p>
几分钟后麻婆被推了出来,黎想接过了推床,掀开了白单子,看着外婆宛如熟睡的容颜,摸着外婆还有一点点体温的身子,这一刻的黎想也撑不住了,趴在麻婆身上呜呜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什么“外婆,我带你回家,外婆,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等语。 </p>
奇怪的是,晕过去的麻春生突然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听到黎想的话也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接着,田方舟扶着麻婆的姐姐也过来了。 </p>
“病人家属请注意节制,这一层都是手术室,还有别的病人在做手术,你们这样会影响别人的,想哭的话一会去太平间哭去。”护士劝道。 </p>
“春生,阿想,去买点装裹的衣服,让二姨安心走吧,别影响了别人。”田丰顺说。 </p>
黎想听了擦了擦眼泪,看着护士把外婆推走了,他这才问都需要买什么。 </p>
“一起去吧,你一个娃娃哪里懂这些?”田丰顺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前悲痛得不能自已的麻春生,再看了一眼稚气的黎想,这个时候的他无比庆幸他留了下来。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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