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郑有如此勇士,何愁不兴?”
祝聃吐出一口闷在胸口的后怕之气,喊道:“你二人是谁?速速报上名来。”
王姓汉子将郑段放在地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勒马的汉子将马交给跑上场来接马的小兵,和王姓汉子一起跪倒在地,向国君俯首。
“草民王实,草民魏广,拜见王上。”
“拿酒来!”郑寤生高呼一声,从看台上走下来,随行宫人忙不迭捧着酒坛酒碗跟上。
郑寤生亲自倒了三碗酒,分别递到二人手中,自己端起一碗酒:“美酒敬英雄,今日孤以珍酿敬两位好汉,望二位为我大郑争光,为三军添彩!望爱卿切勿辜负孤的期望!”
说完,仰头将酒饮尽。
“草民谢王上赐酒!”
王实、魏广二人也将酒饮了。
郑寤生袍袖一展,玄色披风随风飘舞,他施施然回到看台之上,落座。
负责主持比赛的偏将清了清嗓子,随着铜锣清脆的敲击之声,高喊道:“比赛继续!”
被王实救下的少年冷汗涔涔,鬓发全湿,贴在脑门上,衣服也被汗水湿了个彻底,整个人浑似从水里捞出来的。
郑寤生从看台上走下来,客客气气敬了王、魏二人酒,看都不看他一眼,未免令他有些羞恼。可是转头一想,是他自己技不如人在先,如今为人所救,反倒受了人恩惠,他抹了把汗水,转身回到赛场上。
一干大臣面面相觑,脸色颇为难看。
他们本以为郑寤生会对自己的弟弟关怀备至一番,再将纵马撞他的人好好惩治,至少要押入大牢关个几年才像话,这可是王族啊。然而,谁知道,郑寤生竟然问都没问一句,满心满眼只有那批寒士,叫他们这批贵族心里如何过得去?
虽说这位王上和太后娘娘不对付,可这毕竟是他亲弟弟,竟然薄情至此?
这些朝臣们心中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然而,与之对比明显的是场下这些沙场征战的兵士们的反应。
自他敬酒之后,“王上英明!”的呼声便不绝于耳,直到偏将再三高喊比赛重新开始,才镇静下来。
第三场比赛是比试武艺。
“两两互试,胜者晋级,不可伤人性命!”
祝聃皱了皱眉,侧着身子,向郑寤生道:“王上,今日天色已晚,且场上出了如此大的变故,不妨将第三局比试推迟到明日?”
郑寤生含笑点头:“此言有理,如祝爱卿所言,第三局便退到明日吧,诸位勇士今晚好好休整,明日再决胜负。”
众人齐拜:“恭送王上!”
郑寤生并未回宫,而是在西郊大营中安营扎寨,且等明日第三轮比试结束,封了百人将之后再回去。
殷澈做为王上的贴身侍卫,但她毕竟是女子之身,木三为她在王帐旁单独开辟了个小帐篷。王帐周边本就是侍卫们的住所,至于一顶帐篷里到底住了一个人还是几个人,自然是不会有人来查的。
更深夜重,西郊大营某营帐之中,小厮为郑段脱下因出血和伤口粘在一起的衣物,牵动伤口,少年痛得脸色惨白。
敷上白色粉末状的药物,裹好绑带,再穿上里衣,小厮紧绷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好了殿下。”
“幸苦你了。”郑段活动了下胳膊,尽量不要扯动白日里骑马挂出的伤口。
福倌忧心道:“殿下您背着太后娘娘偷偷来参加这劳什子选拔,伤了自个儿,太后知道了不知道会多心疼。”说着说着,眼角已经湿润起来,他抬袖擦擦,抱怨道,“咋们这位王上也未免太狠心,殿下您可是王上的亲弟弟,他竟然不闻不问!”
“瞎说什么呢,这比赛是我自己非要来参加的,输了受伤也是我自找的,怎能怪王兄无情。”郑段不满道。
说话间,帐外传来高声:“王上驾到!”
两个人忙起身迎接,郑段没有穿外衫,衣衫不整迎接王驾于理不合,他赶紧把外袍披在身上,福倌来帮他,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不必拘礼。”郑寤生已经走进来,制住正欲行礼的郑段。
“王兄。”郑段脸色有些发白,一半是伤口痛的,一半是因为私自参加选拔比赛。
郑寤生瞧在眼里,含笑道:“段弟真是长大了,今天连祝老将军也夸赞你骑射了得,颇有君父的风范。”
见郑寤生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郑段也笑起来:“弟弟年幼,哪里担得起王兄和祝将军的夸奖,更别提于与君父比肩了。”
“你我至亲兄弟,说这些生疏的话做什么?有什么担得起担不起的?”郑寤生一只手握着郑段的手,另一只手去拉他的衣服,“让哥哥看看,今天伤哪里了?严不严重?”
郑段被他这样一拉,忍不住哼了声:“疼。”
郑寤生停下手中动作,只瞧见他肩背上的里衣殷红一片,郑段的双手也被磨破,用布条包得严严实实。
他心疼地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搁在桌上:“可有用药?这是宫里秘制的金疮药,对你的伤有好处。”
郑段笑了:“谢谢王兄。”
“明日的比赛,若是扛不住,便不要强撑了。你我至亲兄弟,你想要什么,哥都会给你的,何苦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不心疼,太后也会心疼啊。”
听到郑寤生提起太后,郑段脸色变得有些寡淡,他淡淡道:“待比完了明日的大选,弟弟便去母亲面前请罪。”
“你呀你呀,也是个倔脾气。”
兄弟两人聊了会儿天后,郑寤生便走了。
营帐外,侍卫装扮的殷澈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