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感情？”楚肖珩重复这几个字, 像是听笑话一般，反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还有感情？”

许知璃脸色一变，双手攥上他的裤腿, “阿珩……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是生我的气……”

楚肖珩看向她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他倾过身，手掌扣住她的脸庞，脸色异常冷淡, 看着她问：“许知璃，是不是我对你们许家太仁慈了，才让你敢这么肆无忌惮的骚扰我？”

“不是……我不是……”她急于辩解, 心里被不知名的慌乱攫住, 脸色都白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我……”

楚肖珩倏地推开她的脸，许知璃被迫向后倒去，狼狈的跌坐在地面上。

楚肖珩冷眼睥睨她, “许知璃，当初你走了是对的。我从头到尾就没喜欢过你, 不过是有利可图履行婚约罢了。我以为你也是一样。既然不是，你想追求爱情，就不该回来。”

“阿珩……你骗我……”许知璃颤抖着道，“当初你对我是不一样的, 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因为那时候你是我未婚妻，我是尊重这个身份。”楚肖珩看着她，轻笑一声, 道，“既然你走了，你就什么都不是，明白吗？”

楚肖珩抬眼看向楚茉，淡道：“你也脑子清醒点。”

冷淡的声音，不带情绪的眼神，压的楚茉心头一震。

这一位是她的堂兄，也是他们家族里最有权势最具威压的人。当初跟他作对的人，现在下场都不太好。她父亲侥幸一直站在中立的位置，没有给他使绊子，才能稳稳拿住手里的产业。

楚肖珩不再理会他们，操控轮椅离去。

陈秘书跟在楚肖珩身旁，警惕的看着后方，如果许知璃再冲上来惊扰老板，就是他这个秘书失职了。

不过这个打击好像够呛，女人好半晌仍是呆呆的坐在地上。

陈秘书放心后，不再看她，专心的跟在楚肖珩身侧。

“我不信……我不信……”许知璃喃喃自语，“怎么会一点感情都没有呢……当初只有我的特别的……”

一旁的楚茉已经看的很清楚，最后一丝幻想消失了。不管她哥对季清棠是什么想法，但他对许知璃是完全没有想法，甚至厌恶。

许知璃站起身，看向楚茉道：“你之前说要帮我的，你刚才怎么不帮我说话？怎么不帮我一起揭露季清棠的真面目？”

“我跟季清棠又不熟，说了他也不信啊。”楚茉道。

“你再帮我想想办法吧……”许知璃抓住她的手，“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楚茉甩开她的手，“你疯了吗？我哥刚才的话你还没听清楚？你何必再自讨没趣？”

“……可是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许知璃压抑的低喊，脸上是崩溃的绝望，“我的名声被他坏了，我的家庭被他折腾的一蹶不振，我沦为所有人的笑柄……如果我不能挽回他，我还怎么活下去……”

楚茉皱着眉头，后退一步。

许知璃的眼泪扑簌簌落下，“而且我是真的爱他呀！当初我要求他爱我，现在我不要了，他只要愿意跟我在一起就好……只要他跟我在一起，我还是所有人都羡慕的女人……我们许家也会起来……”

“你接受现实吧。”

“什么叫现实？季清棠的例子不就是现实吗？当初她什么都不是，就靠死皮赖脸爬上楚肖珩的床，缠了他四年……”

“你跟她比不了，她很有手段，特别会装。”楚茉带着鄙夷道，“偏偏男人就好那一口。”

当初她喜欢的人，不就是被季清棠迷的不着五六的，即使知道她在校外有个男人，还是不死心。而她捧上的一颗真心，被践踏成烂泥。

“我可以的……只要阿珩愿意回头，我干什么都可以……”

楚茉不想再跟她多说，“随你了，反正我爱莫能助。”

“茉茉，你要帮我！”许知璃拉住她的手。

楚茉不耐烦的挣开，语气也变重了，“你别拖我下水！”

“我们是好朋友啊……成功了我就是你嫂子，我会好好对你……”

楚茉用无可救药的表情看着她，“你真是被家里宠坏了，没有眼力劲，不知死活。”

楚肖珩回到病房后，看着窗外的那几盆海棠，忽而道：“你觉得，许知璃说的是不是真的？”

陈秘书默了默，委婉应道：“应该不是。”

楚总，您还是不要抱有幻想。小棠不会那样的，真要那么不计代价的跟你在一起，现在也不会甩了你。

楚肖珩脸色有点复杂，想发火都发不出来，半晌没说话。

他真想许知璃说的是真的，可是连他自己都不信。

…………

天色破晓时，季清棠被闹钟叫醒。

她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之后，换上一套休闲装。

几个月时间过去，及肩发比刚剪的时候长了一些，为了爬山时更清爽，她将头发扎了一半起来。带有少女俏皮感的发型，与工作时的沉稳干练截然不同。

顾亦弘跟季清棠约在酒店大堂碰头。

他早早下来，坐在沙发上等待，顺便看财报。

“走吧。”女孩轻快的声音传来。

顾亦弘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情不自禁的弯了弯唇，站起身。

两人一起离开酒店，清晨微凉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顾亦弘转头问季清棠，“冷吗？”

“不冷啊，我都穿了外套。”季清棠道。

顾亦弘落后季清棠半步，看着她纤细的身影和甜美的侧脸，特别想揽上她的肩，或者拉起她的手。

可是他不敢……

两人在山脚下找了个当地特色早餐店，吃过饭后，太阳升起来。

他们迎着朝阳，开始往山上走。

一路上，爬山的人络绎不绝。

两人边走边聊，一个多小时后，停下来喝水时，顾亦弘感叹道，“你体力还不错啊。”

季清棠将矿泉水瓶的盖子拧上，讶异道：“是吗？”

以前楚肖珩经常嫌弃她体力不行……

她为此还花了时间去健身房锻炼，但还是跟不上他的。

至少在那方面，她总是惹他不尽兴的那个……

耳根子不经然发热时，季清棠甩了下脑袋，清空突然出现的黄色废料，迈步前行。

顾亦弘跟上她的脚步，笑道：“在女生中算厉害的了。”

季清棠笑道：“你接触的女生挺多？”

她随口一问，顾亦弘突然噎住了。

“小棠这个问题问得好。”陈秘书微笑道。

病房内，楚肖珩坐在桌前翻阅文件。

在他身后的陈秘书手里拿着一个平板，正在播放实时录像。

录制的人就站在顾亦弘和季清棠身后，一路佯装成游客，尾随着他们爬山。

楚肖珩没看，但能听到对话，眉头一皱，没作声。

另一边，山道上，顾亦弘摸了摸鼻子道：“也不算多，主要是工作环境里有不少女性。”他鬼使神差的又加了一句，“我就交过两个女朋友，一个是大学时，一个是毕业后。最近的那个是两三年前的事了。”

季清棠没想到他的思路跑到这里了，略有些尴尬，随即笑了笑，“我是不是也要礼貌性的回应一下，我交往过一个。”

楚肖珩笔尖一顿，钢笔快要划破纸背，脸上线条冷凝，道：“这是普通朋友聊天的话题吗？”

把他们定性为普通朋友的陈秘书顿感亚历山大，他脑子一转，道：“从结果上来讲，楚总您赢了。你只交往过一个，而且就是小棠。女生都不喜欢男朋友有太多前任，这位顾先生有两位前任，他输在了起跑线上。”

楚肖珩没说话，但陈秘书从他的气场感觉到，他是愿意听的，于是他继续道：“顾先生的体贴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只是有经验罢了。并不是每个女生都喜欢有经验的男人。”

“其实，您看，他们一直保持着适度的距离。”陈秘书恭敬的将平板摆在楚肖珩眼前。

楚肖珩眼皮子都不抬，“拿开。”

他并不想看到那两人同框的画面。

楚肖珩操控轮椅来到窗边。窗台边的海棠盆栽是他住院后特别吩咐人种植的。

他觉得这些海棠就跟她一样，美而不妖，越看越舒服。

陈秘书：“…………”

作为一个为老板分忧的好秘书，他主动安排团队去现场跟进，让老板随时掌握第一手情况。

结果老板不屑一顾：“没必要。爬山而已，我并不在意。”

不在意就算了，他把人撤了皆大欢喜，可是老板自己不看，却让他守着看，而且是在病房里守着看。

……如果老板您不感兴趣，我也不想这么八卦啊！

顾亦弘和季清棠在半山腰，遇到一段比较陡峭的栈道。

顾亦弘对季清棠伸出手，道：“我牵着你，安全一些。”

陈秘书一个咯噔，悄悄将音量调低，不想让老板无意间听到这句话。

“他们牵手了？”楚肖珩冷淡的声音传来。

他的话刚落音，季清棠伸出手，搭上顾亦弘的手。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时，摄影画面抖了两下，像是拍摄的人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陈秘书解释道：“这段路况不太好，是为了保障安全。”

那段栈道走完后，两人的手分开了。

陈秘书马上汇报：“过了那段路就没牵了。”

顾亦弘松开手后，心里怅然若失。掌心里的汗又让他有些想自嘲，又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居然跟女孩子牵个手，都会那么激动。

两人到了山上后，有一片草原，这里活动的游客更多了，娱乐项目也多。

顾亦弘打开背了一路的相机，作为季清棠的专属摄影师，专门跟着她拍照。季清棠边玩边拍照，脸上洋溢着笑容。

她刚从马背上下来，顾亦弘给她递上一串糖葫芦，“甜甜的糖葫芦，很配甜甜的糖糖。”

季清棠笑着接过来，“谢谢。”

她咬糖葫芦的时候，顾亦弘又给她按了几下快门。

季清棠别过脸，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今天都没化妆呢，别怼脸拍。”

顾亦弘由衷道：“怎么拍都好看。”

顾亦弘看着来来去去的情侣，心念一动，对季清棠道：“我请人为我们合影几张好吗？”

季清棠笑道：“好啊。”

楚肖珩对陈秘书做了个手势，陈秘书心领神会上前，将平板递给他。

屏幕里的两个人恰好同框，在一块石碑前站着。

顾亦弘抬起手悬放在女孩头顶，看着亲昵俏皮又有分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