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昙心暗暗放下,深吸了一气,稳了稳心态,还算平和的回答:“你妈妈给我打电话,说你找不到了。”</p>
周密云抱歉的道:“我不是给她打电话了嘛?我妈也是,我都这么大了,还能丢了……”</p>
她的话音因为席昙突然的拥抱而戛然而止。他貌似很颓然,身心俱疲,脑袋沉沉的压在她的肩膀上。</p>
“怎么了?”周密云柔声问道。</p>
席昙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看着好像在撒娇蹭蹭,“没有,成天到晚的工作,累了。”</p>
周密云可爱的挖苦他:“席部长也会觉得工作辛苦啊。”</p>
席昙假装生气地抬头瞪了她一眼,“本来晚上还要加班的,但是我不想去了,我需要休息。”说着,拉着她的手就将她往外带。</p>
周密云听着他任性的话语,嘴角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你不是要休息嘛,你带着我要去哪儿啊?”</p>
席昙头也不回地按了电梯:“不得先吃饭吗?”</p>
周密云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席部长的生活重点被她带跑偏了啊。</p>
晚上十点,席昙准时将周密云送到她家楼下。周密云道了声再见,就要推门下车。席昙却在她握上门把手的前一秒,突然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的。”</p>
周密云动作僵了一下,回头时却露出了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她起身凑近,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碰。</p>
她回到家中,家里只有姐姐周怀柔一人。周妈妈还在医院陪护老爸。</p>
周怀柔坐在客厅里,似乎是在刻意等她。她将断电的手机还给周密云,又询问了她去了哪里。周密云的反应并无半分异样,甚至还面带笑容的将袋子里冷饮递给她,“席昙来找我了,我们就去吃饭了。”</p>
周怀柔接下,但重点仍还留在她身上:“席昙有没有和你说他要……”</p>
“姐,我觉得有点累了,我想回房间睡觉了。”周密云生硬的打断了姐姐的话,神色也蓦然慌张起来。她转过身,朝着房间走去,她实在维持不住那张逃避的假面了。</p>
周怀柔在后深深叹了口气,继而攒足了劲儿,还是决定将现实告诉妹妹,虽然这对她来说很残忍。</p>
“小云,席昙要结婚了。和弗利斯公司董事长,白家……”周怀柔的话音被迫与巨大的关门声一同落下。</p>
客厅的琉璃吊灯光度调到了最低,却还是在地上打上了一个明显的人影。</p>
席昙驱车回到父亲家中,这几日他留在B市,并没有为自己另寻栖身之所,所以这些天他都是回老宅住着。其实自从他父母离婚,母亲离开这个家之后,这栋房子就没了以往的温度。这间屋子住着没有温度的人,又怎么可能温暖的起来呢。</p>
他与父亲在此独居许久,直到沈莲的加入。他知道父亲有了新的妻子,也知道他仍是不爱他的新妻子。沈莲怀孕之后,父亲就便将他送去国外了,不过那时他一直都住在法国,直到后来上大学,他才自主选择去了英国。他记得他那时考上牛津,给父亲发了邮件。父亲并没有十分高兴,反而警惕他选择这所学校是不是因为他久未见面的母亲定居此处的缘故。</p>
当年,父亲为了吞并沈氏,执意与母亲离婚,求娶沈莲。母亲这才发现她的丈夫唯利是图,与她的结合不过是为了从她身上获取自己想要的利益罢了,如今她作用没了,便要将她舍弃了。</p>
将婚姻当成手段,是他的惯用伎俩。</p>
席昙母亲并非大户人家的女儿,家中还算富裕的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嫁给一个疼惜自己,爱护自己的男人。对于爱情最纯粹的期待却被父亲毁的支离破碎。</p>
母亲看清了这一点,伤心透顶。她借离婚一事从父亲那里讨到了高昂的赡养费,并要求了清和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其实当年父亲与何梁封合办清和公司时,父亲的资金来源一大半都是源自母亲母家的支持。之后不管多少股东的加入,父亲所持的股份占比一直是独占鳌头。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于当年来说,便是父亲手里三分之一的权利。</p>
其实当年母亲也略微使了些手段。她曾悄悄出去见过那沈莲,又故意透露给父亲知道。父亲一时在两个女人之间乱了阵脚。面临沈氏那么块肥肉,时间紧迫,权衡之下,他还是不得已做出了让步。但他很不悦母亲的做法,便以此为由夺走了孩子的抚养权,还惩罚般的让她签下协议,不让她与自己儿子见面,一旦会面,她手中的股份就得全部归还给他。</p>
他到现在还记得,母亲抚摸着他的脸,满脸是泪的拖着行李箱离开时的样子。十岁的他还懵懂无知,不明白为什么前不久还琴瑟和鸣的父母,今时今日会闹成这样的局面。很久以后他才知道,父亲的无情冷酷之处,一个唯利是图,贩卖婚姻的商人。如今他已老迈,幸得还有一个儿子,便想让他也走上和他同样的道路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