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万语终究抵不住一句师父。
医老抬起袖子,帮他把头上的烂叶子拿开,身上臭鸡蛋也一一擦拭掉,口中忍不住骂骂咧咧。
“你看你,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跟以前一样不爱干净,头发乱糟糟,一身臭味,难看死了。”
久违的唠叨声。
燕郎中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到儿了。
没想到上天还是眷顾他的。
燕郎中由衷的笑了,尽管他知自己命不久矣,但能在死之前见到师父,这辈子值了。
“什么人在那里?”
城主府巡逻的侍卫发现了他们,医老也不隐藏,任凭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但不让他们近身。
侍卫们使出浑身解数也奈何不了他们。
事情很快惊动了冯城主。
冯城主匆匆赶到后。
一眼就认出了燕郎中,一脸不可置信。
“你怎么在这儿?还有这位……”
冯城主仔细瞧着医老,看着十分陌生,但又感觉有些眼熟。
“几十年不见,忘记了也正常。”
此话一出。
冯城主瞬间惊出一身冷汗,震愣良久,才说出了被尘封已久的名字。
“你你你……你是曲阜曲神医?”
那个已死了二三十年之人。
“对,是我,我没死。”
“哈哈哈,好,曲神医你没死那真是太好了,来来来,快请。”
几人去了厅堂。
对过往之事皆是只言片语带过。
可在厅堂没待多久,闻声赶来的百姓堵在了城主府门口叫嚣。
“冯城主,听说燕郎中逃到你这儿来了?我李家八口人死了四个,只剩下孤儿寡母几人艰难生活,每日每夜都要担惊受怕,还望城主不要包庇他。”
“对,燕郎中那个该死的蛀虫,就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要他血债血偿。”
“不能放过他,他杀了那么多人,他必须死,就连他的同伙也不能放过,必须斩首示众。”
“对,斩首示众。”
“斩首示众!”
“斩首示众!”
“……”
有人开了头,气氛万千的百姓跟着叫唤。总之,不把燕郎中及其同伙叫出来,他们就会冲进来,将燕郎中斩首示众。
“哈哈哈……”
燕郎中大笑起来,仿佛癫狂。
他一步一顿走到大门口,看着众人噤了声,他嘲讽的看着他们,讥笑道。
“冯城主,这一幕,是否似曾相识?”
冯城主没有说,脸很沉。
那是一场可怕的水患,而更可怕的是水患之后,一场无比残忍的祭祀,而他身为一城之主,却无力阻止,一直愧疚至今。
“你什么意思?”有人狠狠发问。
燕郎中冷冷道:“还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杀的每一个人都该死,他们就如同现在的你们,同一副嘴脸,同一副蛇蝎心肠。”
就算死,大仇已报,他已无惧生死。
但,就算是死,他也要让这些愚昧无知之人这辈子都不安生。
“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别以为你这样说,就能逃过一死。”
“我们会让你不得好死,然后再挫骨扬灰。”
杀亲之仇,不共戴天,他们此刻就是想让燕郎中死,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死……亦何惧?”燕郎中苦笑一声。
“燕霖。”
医老开口叫住燕郎中,想阻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师父,除了我们三人,知道真相的人都已经死光了,那些死去的人一辈子都难以启齿的陈年旧事,我要一字不漏地说给他们听,我要让他们知道,那些死去的人有多么罪大恶极,我看谁还敢理直气壮站在这里喊打喊杀。”
医老默了。
受摄政王之命帮顾南幽寻找药引,如今只差最后一味药,却是在他此生最不愿意再踏进的繁荣城。
他先前已在繁荣城外徘徊数日。
直到碰到白玉盏,再遇到顾南幽他们……
“师父?那白发老头竟然是那混账东西的师父。”
“怪不得会就杀人凶手呢!原来还真是一伙的。”
“不对啊!他师父不是曲神医吗?可是那个丧尽天良不肯救人的曲神医已经死了,他哪还有师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