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滟凝合上盒子,反身靠在梳妆台上:“这么说,我还应该感激殿下看得起我了?”
她身后,铜镜上面摇曳的烛光,衬得她整个都明艳起来。
一时间,李弘度看得有些失了神。
赵滟凝没注意到他的异常,没听到他接话,也不在意:“要是没其他事的话,那你就走吧!明早我就不送行了,起不来。”
李弘度起身,微微欠了欠身:“姑娘珍重,等明年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之时,在下再来邀请姑娘一同踏青。”
赵滟凝的回应是,瞟了他一眼,然后直接往床的方向走去。
明年春天?
明年春天是个什么光景,谁知道呢?
李弘度无奈地笑了笑,看着她爬上床之后,关上了门,然后冲暗中护卫的人打了个手势,便朝邵宇锋说:“准备准备,天亮就出发。”
李弘度走的时候,并未特意去跟邢德容辞行,而是让管家帮忙代传。
邢德容一心扑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倒也并未在意他的去留。
反倒是李弘度这一走,让他们担心赵滟凝也不会就留。
这不,李弘度刚走没多久,他们就又来敲赵滟凝的房门了。
“赵姑娘,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决定让犬子跟姑娘去鹿山。但是,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毕竟还住在人家里呢,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赵滟凝强忍住打哈欠的冲动,点头:“你说。”
“还请姑娘同意让家母和内子一同前去照顾。”
“就这个啊?”赵滟凝点头,“行啊!不过条件简陋,还请老夫人和夫人不要过分挑剔。或者,你们也可以食宿自理。”
“这是自然,绝不会给姑娘添麻烦。”
邢家人会同意,赵滟凝并不意外。
毕竟,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他们一家子这么宝贝邢子言,邢子言又是个宁愿死都不愿继续受折磨的,妥协,是迟早得。
昨天赵滟凝对邢子言说的那番话,不过是个催化剂而已。
这邢子言跟魏小怜不一样,魏小怜可以说走就走,家里还给准备了十几车的行礼呢,这邢子言出一趟门,收拾行李就扎扎实实地收拾了三天。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半是老太太和邢夫人的。
魏腾夫妇是担心女儿孤身在外,会受到欺负,所以将家里能动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地让女儿带走了。其实魏小怜能够用到的很少,基本上都是用来孝敬赵滟凝的。
然而这邢家收拾得行礼,可全都是他们自己衣食住行要用到的,各种琐碎。
这三天里,赵滟凝闲着没事,基本上都待在殷九娘那里。不但管她要了不少的武功秘籍,还听了不少传闻秘辛,全当听故事了。
所以这三天里,她对于邢夫人的磨叽倒也没有太深的感受,直到真的上了路这之后,她才感觉到了麻烦。
她和李弘度他们来的时候,一天不到的时间就赶到了。
然而跟邢家人一同回去的时候,居然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才到。
无他,老太太受不了路途颠簸,一路漫行不说,中途还停车好几次。
虽然是大白天,但为避免再发生之前村民看到马车就兴奋的乌龙事件,这一次,赵滟凝坐在了第一辆马车的车辕上,以便大家看清楚来的是谁。
然而,马车还没进村,赵滟凝便察觉到了不对。
路上碰到了几个十里庄的村民,赵滟凝难得还算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但这些人看着她的目光却颇为不善。
而且,他们基本上都是跟在马车后面,朝村子的方向往回走。
而且,村里面,远远地有人看到了马车,都纷纷奔走相告,走出了家门。
直到马车要进村的时候,村口已经站了十几个人。
虽然已经腊月了,地里也没什么农活,但村里的人为了生计,大多还是会进城去找点活计,或者是卖点小东西。
这个时候,大家应该不至于是来看热闹的。
看他们的神情,也的确不像是来看热闹的。
赵滟凝的心沉了沉,但还是挤出一抹笑容,跳下马车,走上前去。
站在最前面的,依然是张大富。
张大富的表情有些尴尬,见到赵滟凝跟他打招呼,也是含含糊糊的。
赵滟凝问:“大富叔,你们站在村口,这是做什么呢?要是方便的话,麻烦你们让一下,让马车过去。”
张大富被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大娘推了一把,这才问道:“大姑娘,这马车里都是些什么人啊?”
赵滟凝说:“是我的病人,过来治病的。”
一听到是病人,村民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张大富也更加尴尬而无奈:“大姑娘,这病人是哪里来的?患的是什么病啊?”
赵滟凝瞟了一眼面带怒容的村民们,大概知道他们今天这态度是为什么了。
“大富叔,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不用绕弯子。”
张大富被村民们推搡来去的也有不耐烦了,干脆走上前几步,走到了赵滟凝的面前。
“唉。”他一开口,还没说话,就先是一声叹息,“大姑娘,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收留那些个女人……也是一片菩萨心肠。可是那种女人进了村子,你这不是诚心让我们村被人耻笑吗?你可知道,就这几天的功夫,已经有人叫我们十里庄是‘窑子庄’了?”
赵滟凝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她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
“还不知这个问题。”张大富又说,“这些个女人身上都是有病的,这要是传给了村里的女人……大姑娘,你这不是坑害了我们整个村子吗?”
赵滟凝被他逗乐了:“大富叔,别说你们不知道这种病是什么情况下才会传染的。我们跟她们吃住在一起的,都不怕传染,你们怕什么?”
“这,这话也不能这么说……”
赵滟凝问:“那该怎么说?大富叔,不如你直接说,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