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尧进门后，也没有行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问：“赵姑娘急着唤我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赵滟凝点头：“之前我跟你提过的邱小慧，可还记得？”

柏尧问：“可是邱大娘的爱女？”

“对。”赵滟凝点头。

柏尧说：“姑娘不是请殷九娘帮忙去查了吗？可是有消息了？”

赵滟凝摇了摇头，三两句话，就将刚刚殷九娘带来的消息重复了一遍。

见她丝毫不避讳刚刚有人来过的样子，两个侍女对视一眼，非常聪明地退了出去。

柏尧毕竟是在东篱山庄住了一段日子的，也算是受过邱大娘的照顾。听她这么一说，面色也变得沉重了。

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邱小慧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可要接受这样一个残忍的事实，并不是那么容易。

过了好一会，柏尧才问：“姑娘希望我做什么？”

“我听九娘说，那个林觉因为攀上了高枝，已经被调回了京城来了？我想会会他。”

柏尧没有马上答应，反而说道：“赵昀和张秀才你都能够忍，怎么一个林觉却让你坐不住了？”

“这不一样。”赵滟凝也懒得再解释一遍，只是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我好像还没撕过渣男呢！”

柏尧说：“那我去安排。”

“多谢。”

说完事后，见柏尧也没有急着离开，而且眼底一直带有忧虑，赵滟凝问：“你在担心你家王爷？”

柏尧点头：“宫里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我总觉得可能有什么事要发生。”

赵滟凝失笑：“我倒不知道，柏先生竟然还是个这么在意感觉来做判断的人。”

“也不是凭感觉。”柏尧纠正道，“现在宫中的侍卫统领是贵妃的人，驻扎在京城外的禁卫军统领是皇后一党，殿下这个时候进宫，可谓是孤立无援。而且，伯渊还不在他身边跟着……”

赵滟凝说：“我倒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万一皇帝陛下……嗯，那个啥了，不管皇后和贵妃想做什么，他们都不太可能冲晋王殿下做什么。除非……”

赵滟凝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除非陛下立下遗诏，传位给晋王殿下，否则，不管是皇后还是贵妃，她们是互为对手的，没有理由冲晋王殿下下手啊！”

柏尧问：“难道姑娘就笃定陛下一定不会传位于殿下吗？”

赵滟凝说：“以后会不会说不准，但现在嘛，我觉得不太可能。”

见她说得笃定，柏尧问：“为何？就因为陛下一直不喜欢殿下？但姑娘要知道，近日陛下已经对殿下有了很大的改观。”

“不是。”赵滟凝说，“皇位传承，从来是立嫡不立贤，立长不立幼，别说皇后还有嫡子在，晋王殿下上面还有几个同样庶出的兄长呢！怎么轮，也都轮不到他。当今这位皇帝陛下，显然不是个特立独行的，如果他真的会因为以己之好，就擅自改变太祖立下的规矩，那他只怕早就废了皇后，而改立贵妃为后了。”

柏尧问：“那照姑娘所言，殿下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赵滟凝笑了起来，“只要比他有资格的人，全都失去了资格，那便轮也轮到他了。不过现在嘛，不如先让皇后和贵妃斗个你死我活吧！”

柏尧也笑了起来：“听姑娘一番高谈阔论，在下倒是觉得，我这个西席也能辞了，从此闲云野鹤，不问世事了。”

赵滟凝白了他一眼：“麻烦你嘲讽我的时候，稍微隐晦一点。我这人很玻璃心，要是比我惹急了，有你好哭的……对了，说起玻璃，你家王爷打算什么时候把玻璃进献给皇帝陛下啊？我还等着建一个玻璃温室呢，那今年冬天就能实现水果自由了。”

柏尧听不懂她那些稀奇古怪的词语，不过也没有太在意，而是说道：“好东西嘛，肯定要最紧要的关头再拿出来。不过前提是，姑娘要保证陛下龙体再康健个几年才行，再给殿下几年的时间，他才能一一扫除障碍。”

赵滟凝再次翻了个白眼：“我现在连你们皇帝陛下的面都没有见到，我能做什么？”

柏尧叹息一声：“那便等殿下的消息吧！”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三天。加上来的第一天，就已经是四天过去了。

四天的时间，李弘度一直没有回来，甚至连个口信都没有传出来，别说是柏尧了，就连赵滟凝也都有坐不住了。

这四天里，她不但将林觉来回收拾了好几通，将人堵在接头，然后蒙了头一顿打，或者是装鬼去他必经的巷子里吓唬一顿，再或者让柏尧找了相熟的官吏，在工作上面给他穿个小鞋……总之，电视剧里，各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了个遍，然后直接将人给整疯了，现在疑神疑鬼的，成天躲在床底下，连门都不敢出了。

一个疯了的人，再怎么吓唬也都不好玩了，赵滟凝腻味了之后，便去找了柏尧。

“要不要我请殷九娘帮忙，让她请个武林高手去宫中探一探情况？”

柏尧说：“已经派了人去过了，宫中突然戒备变得极为森严，根本没有办法靠近。”

赵滟凝不自觉皱起了眉头：“这么说，真出事了？”

“看样子是的。”

既然宫里的侍卫统领是贵妃的人，那也就是说，现在的皇帝、皇后和李弘度……所有人都在贵妃的掌控之中。

但已经四天过去了，宫里既没有传出来皇帝驾崩的消息，也并没有鱼死网破的突围的消息，显然情况还没有到最坏的那一步。

赵滟凝有些后悔：“我当时应该跟着过去的。”

“就算你当时进了宫，他们也不会给你接近陛下的机会。”柏尧安慰道，“而且是我们考虑不周，没有考虑你的身体情况。这事怎么也都怪不到你的身上。”

赵滟凝问：“那按照先生的推测，现在宫里到底会是什么情况？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柏尧沉默了一会，压低了声音说道：“应该是贵妃控制了皇宫，但手上并没有玉玺。如果我猜得没错，或许玉玺在皇后的手上。”

赵滟凝立马就明白了：“如果贵妃没有玉玺，没有办法伪造圣旨，那也就意味着，皇后的嫡子将在陛下龙驭宾天之后，会直接登基成为新帝，贵妃做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她一日拿不到玉玺，便一日不敢让陛下驾崩，也一日不敢真的对皇后下杀手……那要这样说来的话，晋王殿下应该是他们都想要争夺的同盟才对。”

毕竟明面上，李弘度可从来没有表露过一丝一毫夺嫡的心思，绝对是可以让他们放心的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