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门口，进来一群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的时候，原本就在排队就医的人，各自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如今的赵滟凝，声名在外，这些小姑娘都是些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

虽然都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放在现代，都还是刚上初中的年纪，但是在这里，十二三岁嫁人生子却是正常现象。

可以说，对这么小年纪的女孩们来说，哪怕心存旖念，也不算什么很禽兽的事情。

所以她们刚一进来，便有些男人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甚至还有人直接语言调戏。

只是那几人话音还没落呢，突然就被从后堂出来的药童，给架着胳膊扔了出去。

瞬间，原本还跟着起哄的人，全都闭了嘴。

来的这几个女孩，赵滟凝让她们自己做了选择，或留在前堂帮忙，或是进去切药材、熬药。

分工分的不是不是男女性别，而是他们自己的喜好选择。

就这样，赵滟凝正式带着女弟子们进了医馆，也开始真正言传身教地教授她们医术。

有了马金玲和马金宝姐弟俩明面上的撑腰之后，赵滟凝在鹿山城，算是彻底地站稳了脚跟。

而随着寄生虫问题越来越严重，而且有席卷整个郁苍山地界的时候，终于，如李弘度和柏尧他们的意料的，有从充州城来的官员，亲自请赵滟凝去州府解决虫疫。

赵滟凝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其实现在对应的预防药丸，和治疗方法，她都已经传授给了王晃，还是几个没有正式收入门下地女孩，其中最为优秀的当属心怡和桂花。

这两个女孩，一个是聪明有天赋，一个是踏实很认真，而且都是十四五岁地年纪，比其他年纪小的孩子学得更快。

所以赵滟凝决定，这一趟就带她们两个过去。

然后再挑了几个乖巧懂事的女孩打下手，她们便坐上了州府给她们准备得马车，离开了鹿山城。

这一次去，赵滟凝带的全都是女孩子，她就是要借着这一次的事件，正式向世人宣告，女人也可以做医生，女人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做医生这事，更是不可耻，不低人一等——你们还不是等着我们医生来救命？

出乎赵滟凝意料的是，这一次，魏小怜竟然也跟来了。

她是自己准备得马车，应该是得到了她们要走的消息，临时急匆匆跟来的，几乎都没有收拾什么行李。

赵滟凝甚至是在中午停下马车休息的时候，本她们赶上了，才知道她跟来的事。

“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师傅既决定去州府，小怜更因该跟着去才是。”

赵滟凝笑了笑，调侃道：“我还以为，你要继续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见人呢！”

“若非师傅，小怜可不是就躲在家里不敢见人？”魏小怜说着，摘下了蒙在脸上的丝巾。

原本溃烂的脸上，如今已经差不多都恢复了。虽然还能够看到一些疤印，但用头发遮了之后，再涂脂傅粉，基本上已经看不大出来了。

女孩子家都是在意容貌的，跟男人无关，更不是想要吸引异性的注意，纯粹就是源于她们天生对“美”的追求。

赵滟凝点点头：“那好，那这一次，你就以我二弟子的身份去吧！之前给你的书，都看完了吗？”

“已经看完了。”

赵滟凝问：“看懂了吗？”

魏小怜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能看懂的不多，但是书都反复看了很多遍，大概的内容都记住了。”

“那好。这一次就当是去学习了。一会你跟我一辆马车吧！趁着这点时间，我再教你点东西。”

见赵滟凝要走，魏小怜叫住了她：“师傅。”

赵滟凝“嗯”了一声，疑惑地回头看她：“还有事？”

魏小怜问：“您是打算收桂花做徒弟了？”

赵滟凝沉吟了一会，才说：“还没想好。桂花这孩子，忠厚老实，踏实能吃苦，但是天赋上面其实是不太够的，不过我收的徒弟，将来也不一定非得要成为名医，但至少要传道授业，这一点上面，她应该还是能够做到。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魏小怜说：“我也是看桂花忠厚老实而且懂得感恩，原想着多教她识字读书，等过段时间，我将两个孩子接过来，让她帮忙照看。”

赵滟凝笑了起来：“能照看孩子的人，多得是。但是你忍心为了自己的孩子，就让桂花放弃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想全天下的女子证明自己的机会吗？”

魏小怜的眼睛瞬间瞪大，好一会，才说道：“师傅教训得是，是弟子狭隘了！”

“人都是有私心的，这不怪你。”赵滟凝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走向了正朝她走来的州府官员。

同样跟着来的，还有柏尧和柳嫣。

只是他们都是轻骑简行，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赵滟凝的马车后面，并没有现身。

赵滟凝这一趟去充州，可谓收获颇丰，效果比她以为的还要好。

而且让她震惊的是，充州城的情况，居然比鹿山城还要严重——这边，已经因为虫疫死了不少人了。

一般来说，寄生虫其实不太容易导致死亡。甚至轻症的话，其实很多人甚至都不会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刚开始，她从州府官员这里听说州府的情况时，其实也是很震惊的。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决定当即动身过来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不过等到真的到了充州城的时候，赵滟凝看过了那些重症患者，还有刚刚死亡的病患，这才弄清楚情况。

其实归根结底，这些人算是饿死的。

寄生虫，顾名思义，那就是寄生在人体内的一种生物，是需要从人体吸取营养的。

有些寄生虫甚至可能造成人体贫血、营养不良、胃肠功能失调……而原本就因为饥荒而食不果腹的百姓们，再被寄生虫感染，或许只是加速了他们被饿死的过程而已。

关于他们死亡的原因，说不说，对赵滟凝来说，其实没什么影响；但是对李弘度和柏尧他们来说，影响特别大。

如果让人知道，这些人死亡的原因，其实并不是因为寄生虫本身，更重要的原因反而是饥饿和营养不良的话，穷哭百姓依然会恐慌，但是原本跟着恐慌的富贵人家，却会被安抚下来。

如果上面的人都安定了下来，下面的这些人，怎么闹，都闹不起多少水花来。

虽然这么说有些残忍，但是对统治阶级来说，人口就是一个数字而已，只是他手中的棋子、工具，需要的时候，他们会出各种鼓励、惠民政策，不需要的时候，他们又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将这些人全部牺牲掉。